,范长庭就叫住了孟驼玲:“小孟老师啊,你先进来。”
孟驼玲看着远处哭泣的小孩,又看了看一瘸一拐走进屋的范长庭。思虑再三还是先进屋去。
范长庭坐在火炉旁,从随身的那个旧得已经发白的帆布单肩包里取出厚厚一沓钱,那是刚从镇上的信用社里取出来的教育经费,一年一万多块钱。
范长庭把妻子叫过来,从里面数了二千五百块钱递给她:“给你发工资了,这些是你的代课费。揣好啊!”
汪姨笑眯眯的在面前的围裙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接过钱,粘了一点口水就开始点。
范长庭笑着对孟驼玲说:“小孟呀,你是不知道,你汪姨就喜欢把现金留在身边。她说把钱存在银行,她不踏实。有啥不踏实的,难不成还会吃了你的钱?她自己存了五千多块钱,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藏在衣柜里。等拿出来用的时候,全被老鼠咬坏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呃……”孟驼玲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带微笑的看着火盘不说话。她怕自己看他们数钱会被误以为羡慕或者嫉妒?
“小孟呀,来,这是你的车费钱。”范长庭不知从哪里摸出的两张面值二十的现金递了过来。
孟驼玲感觉有些不自在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我就是为了这区区四十块钱才坐在这里的吗?四十块钱就让我这样隔岸观火了?
“愣着干嘛呀?接着呀!”范长庭加重了语气,“小孟呀,我知道你想什么,你难道忘记上回的教训了?”
怎么能忘记呢?孟驼玲每当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都不寒而栗。
那个时候与她一起分配到这所学校的梅荷玛老师还未请病假,她俩分别住在两间教室,两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当地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那天是十一月十一日,被戏称为光棍节的日子。隔壁的梅老师放学后早早的就关上了寝室的门。孟驼玲是个慢性子,做任何事情都像蜗牛一样慢。
当她批改好作业备好课准备做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单纯的她以为乡土淳朴,便毫无戒备的大开着门窗做起饭来。她住的这间教室是所有教室中最小的一间,不足十平米。
屋内白色的水蒸气弥漫,日光灯的光将狭小的空间照得如白昼一般,屋外却一片漆黑,就连山的轮廓也很模糊。
做饭的时候,孟驼玲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有觉察到那由远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
“孟老师,还没有休息呀?”一个说话漏风的男声从门口传进来。冷不丁的吓了孟驼玲一跳,手中切菜的菜刀也险些切着自己的手指头。
她放下菜刀朝门口望去,一个黑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径直走到屋里抬起那条放在书桌前的长条木板凳摆到孟驼玲的折叠床面前,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去。
待孟驼玲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住在学校对面田坎上的缺牙巴光棍。
孟驼玲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寝室里突然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她知道今天来者不善,从鼻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表示答应。
她背对着缺牙巴光混,在书桌前六神无主的随意翻着书,至于要翻什么要找什么,她早已失去了方向。
她心里着急啊,可这种紧张与害怕的表情却不能表现出来被对方发现。那样的话,情况或许就更糟糕了。
怎么办?快点想想办法啊!刀!第一时间,她想到了那把刚刚切菜的菜刀。可是要拿刀就要从他的面前伸手过去,这不是太明显了吗?恐怕自己的手速不及他的快。不不不!孟驼玲使劲的摇了摇头,脑海中自行脑补了一幅血腥的画面。
显然,这对于看见死老鼠都会惊跳起来的她来说,不太切合实际。
此时的孟驼玲一言不发的拿起书桌上的红笔在备课本上乱勾乱画,并不搭理缺牙巴光棍。她默默的祈祷着对方能识趣的自行离开。可谁曾想,那光棍比她更沉得住气,手中拿着一只脱落了外壳的计算器低头不停的按着“归零,归零……”
寂静的山里,从计算器里面发出的女声,竟是如此的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她多么希望住在隔壁的梅老师能拉亮电灯打开门过来替她解一下围,哪怕她不敢过来,亮着电灯也足以给孟驼玲一份勇气。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隔壁竟然悄没声的,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居住过的废弃老屋。
毕竟都是刚踏出校门的女孩子,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更不知道遇见突发事件该如何处理。但是孟驼玲心里清楚的很,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的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可就说不准。
孟驼玲没好意思开口下逐客令,因为她认为那样的话太伤人面子。如何既保留颜面又不失礼貌的赶走这个缺牙巴光棍,眼下她能想到的就只有远方的母亲。
她装着胆子提起书桌上那个橘色老鼠状的台灯逃也似的出了寝室,闯入茫茫的夜色之中。一时间她还不能适应外面的光线,看不见路,也分不清方向。她惊讶于这个缺牙巴光棍不带任何照明工具竟然能摸着过来。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