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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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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疯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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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向意懒得理他,陈深却一瞬都不移地看着她。

    “让我出去,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吗?”他习惯性去口袋里摸烟盒与打火机,却发现忘在了包厢的桌上。

    “忘了。”林向意干巴巴地说。

    陈深嗤笑出声,原本扣住她下巴的手上移。张开手,他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住林向意的两颊,虎口抵着她的唇边。

    林向意本能地想挣脱,却被陈深用另一只手摁住肩。

    她用手去掰陈深的手指,陈深干脆连带着她的手一起抵在肩前。

    “这下动不了了吧。”陈深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低头与她对视。

    林向意真觉得他阴晴不定。现在对她笑,没多久前似乎还不是这个态度。

    “你多大了?这么幼稚。”她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落得更快。

    声音也跟着颤。

    睫毛抖动着,心里的委屈更甚。

    “二十。”陈深回答的很认真,好像林向意不是在数落他,而是真的有在问他问题。

    林向意在心里翻白眼,眼泪滑至陈深禁锢在她脸颊上的手。

    却像没知觉似的,他的手一动不动,林向意开始觉得疼,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呢?”陈深淡声问她。

    沿海公路上驶过一辆车,开着远光灯,亮到仿佛可以照亮一片天。

    在车驶过的时间里,沙滩上的人也被照亮,陈深忽然将大拇指抬起,趁着灯光用指腹拭去她半张脸上的泪水。

    “十八。”车开过了,灯光又暗下来。

    有海鸥飞过,盘旋了两圈,又高鸣着飞远。

    “女孩子都喜欢说自己永远十八。”陈深捏着她的脸晃了下。

    “我是真十八。”

    “哦,”陈深面露讽刺,“这么大了还哭。”

    十八幺的海岸线很长,长到十八幺的周围一半是山、一半是水,围得严严实实。

    十八幺是理城很大的一个镇,繁华、人也多。除了本地人,就是游客。

    只是这片海域没有开发,此刻无声无息。

    陈深放开手,转头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撑着沙滩,面朝着海。眼神放空。

    林向意用仰视的视角看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只听到他忽然开口悠悠地说话。

    月亮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暗淡的光。

    他被圈在这光里,清冷的不像话。

    “这里是前滩。你再往前走个几公里,人就会多起来。多起来了热闹,但也没意思。”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是在解释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来看海,你看过海吗?”

    陈深在与她说话,眼睛却不看她,好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林向意摇了摇头,又发现他看不到。

    老家是内陆地区,有河、有湖,却没有海。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怎么见过。

    小时候林荫给她讲睡前故事,给她讲《海的女儿》,她睁着眼睛问林荫大海是什么样子,林荫却对她卖关子,说让她长大了自己去看。

    然后现在她长大了,终于看到眼前的景象。幽深一片,仿佛一个浪打来,可以将这世间一切都吞噬。

    于是一切归于平静,没有烦恼、没有生存。

    满眼都是水,陈深又难以控制地想起魏静和,想起陈应天。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坐在这里什么都不想,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魏静和离开十八幺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陈深从空无一人、死寂一片的房间里走出来,来到这里。

    一路上狂风肆虐,吹折了伞骨,他就索性将残破的伞扔开。被遗弃的伞像极了孤立无援的小孩,被丢在角落里,人来人往,溅满了淤泥与脏水。

    有一瞬间陈深觉得那把伞像他,又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伞。伞好歹曾被他需要,可自己却从未被魏静和放在心上。

    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下了雨的沙滩格外湿,他就那么靠着礁石无言地坐着。

    手机一遍一遍拨通魏静和的电话,得到的回应却只是嘟嘟的忙音与无人接听的女声,冰冷、不近人情。

    从天亮到天黑,一直到手机没电、进水,魏静和彻底与他断了联系。

    呜咽声由低到高,滑入口中的雨水没有味道,混合着泪水却多了些咸意。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顷刻间崩塌了。

    人们总说,没有什么是一场暴雨冲刷不干净的,雨停的时候好像世界重获新生。可是人心里的暴雨却不会停,它倾盆直下,惹起天崩地裂。

    止不住,停不了。是心头血,是眼底泪。

    这是林向意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陈深,他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像是一具被抽干了活气的行尸走肉。

    “你总来吗?”

    陈深摇头:“以前。我爸妈还在的时候来得多。”言外之意,现在不常来。

    “他们人呢?”刚问完,林向意就开始后悔,她想起那天宋义洋说的话,似乎此刻自己正是揭了陈深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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