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意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早上陈深无精打采的模样,她张了张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虞兮。
“啊?你确定?”
虞兮又用牙把瘪了的吸管咬开:“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就陈深那张脸摆在那里,我就算近视800度也不会看错。”
林向意又沉默了,她觉得虞兮说的有道理。
所以早上萎靡不振,晚上生龙活虎?
“严重吗?”她在心里腹诽着陈深,还是不忘虚情假意地关心一番战况。
“还行吧,陈深把对面那人的头砸破了,用的椅子。”虞兮轻描淡写地说着,顺手打开收银台前的老旧台式电脑,她点开了蜘蛛纸牌,电脑发牌的声音清脆又有规律。
“为什么会打起来?”
“不知道,打架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一两句话不和就打起来了呗。”虞兮满不在乎地把红桃六拖到红桃七的下方,鼠标点着桌面。
有人走过来,林向意站起来收了钱,坐下后又没忍住多问了一句:“陈深受伤了吗?”
虞兮的眼睛没有离开桌面,但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笑意:“你怎么这么关心人家?”
林向意转过头去,舔舐着自己尖尖的虎牙,故作不解,眼神无辜:“我就是随便问问。”
虞兮收了红桃的牌,转而去攻克梅花,间隙她又吸了一口椰汁:“我不清楚,不过打架哪有不受伤的?”
林向意想起他昨天手上的纱布还没拆,这是又给自己添新伤?
“这次又是和那个什么阿光哥吗?”说完这句话,林向意自己也愣了愣,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陈深,从肥金到阿光,似乎她能联想到的也只有这两个人。
虞兮摇摇头:“不是。”顿了顿,她也想起前几天台球室的事,继续说:“不过陈深打架还是挺狠的,上次和阿光,那是一挑多,他但凡带个兄弟来也不至于输。”
林向意没说话,她心神不宁地托着腮,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没有明确地在想些什么。
却总是能联想到陈深。
以至于她盯着眼前的账本,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一直到她来时选择的歌单全部播放了一轮,她终于坐不住了。
“虞兮。”她抬头。
“嗯?”
“今天老板在吗?”她来的时候没看到,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虞兮重新发了一副牌,把吸光了椰汁的椰子弯腰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再直起背的同时,肯定地看着林向意:“你要去找陈深。”
她说得笃定,林向意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透明的。就这么简单、直接地被人看透了,好像她就把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可她嘴上还是倔强地否认:“没有啊,我就随便问问。”
虞兮眼里闪过笑意,很短暂。面前的小姑娘安静地坐着,温婉的语气里怎么也藏不住的情绪。她也是从十七八岁走过来的,有些小心思在她看来,遮遮掩掩都没有必要。
她直觉一向准,而十七八岁的青春里,一池春水漾起波澜,是轻易抚不平的。
林向意可以不知道,但她不会猜错。
她虞兮就是那么自信。
“你去吧,”她眨了眨眼,没有直接揭穿林向意拙劣的否定,“如果老板问起来我给你打掩护。”
林向意猫着腰下楼的时候,虞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忽然有些羡慕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像做什么都带着一腔孤勇。
歌单里的歌又开始重新播放了一轮,不是虞兮喜欢的那种热情奔放的风格,她却很认真地听着。
蔡健雅还在用她慵懒温暖的声线鲜活地展示着不用解释也不必追问的感情,心照不宣又只凭直觉。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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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意顺路去药店买了碘酒、药膏、创可贴,在货架上挑选的时候还在感慨自己竟然一天来了两回。
她也不知道陈深有没有受伤,索性多买了几样,可以留着给他以后用。付钱的时候又遇到了上午给她拿体温计的男生,带着细框的眼镜,斯斯文文的。
“你受伤了?”那个男生一边替她装进塑料袋里,一边问。
“没有,给朋友买的。”林向意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笑容浅浅。
到陈深家的时候,也不过才过了十几分钟。她转动钥匙的时候,忽然想起她压根不知道陈深回来没有,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来了。
房子里很安静,静得林向意踏出一步似乎都能听到回响。
她闻到了烟味,暗中有猩红的光闪过,她知道陈深在家。
“陈深。”林向意先开口,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
“陈深。”她又叫了一遍,走近了才看清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她,手指间夹着烟,整个人看上去松松垮垮的。
陈深穿着黑色的衣服,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一片暗色中。外面的路灯灯光透进来,林向意看着他整个人没什么生气地塌着肩,却没有理睬她。
短短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