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意吸了吸鼻子,觉得她快失去呼吸的能力了。她满满的,只闻到了陈深身上的气味。
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烟草的味道,酒水的味道,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铺天盖地的包围在他身侧。
林向意垂着眼,看着自己每走一步脚下溅起的小水花,忽然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陈深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手背上写着女人的联系方式。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她思来想去,觉得形容不出来。她偷摸着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陈深的下颌线,忽明忽暗的,因为路灯。
于是她又低下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很快,半条手臂就湿了。
冷是真的冷。
两个人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风就趁虚而入。陈深觉得手臂有些凉,吹得他觉得自己快起鸡皮疙瘩了。
他低头去看林向意,勾着唇:“你躲什么?”
林向意没回答他,说白了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情绪上来得莫名其妙,她自己还没有搞明白。
“没有。”又是没有,她一天跟他说了三次没有。
陈深又问她,算是给了她一个回答的方向:“你怕我?”
“不怕。”
“不怕你躲什么?”林向意觉得这个问题绕不过去了,她踩着迎面而来的一块石头,顺势又往陈深的方向挪了回去。
意思不言而喻,你看吧我说了没躲。
陈深也没再多说什么,将伞往她的方向偏了偏。他用余光瞥到她的手臂湿了半截。
受伤的位置彻底暴露在了雨中,纱布被浸湿,陈深觉得有些疼,是由内而外的,像有蚂蚁在啃噬着周遭的皮肉。
他动了动手腕,甩开附着在皮肤上的水珠。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因为很快又会有新的雨水淌下来。
陈深想骂句脏话。
这破伞怎么就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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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把林向意送到台球室门口,收了伞,甩去伞面上的水花,一滴一滴淌下来,把台球室门口仅有的几块干的地面也打湿了。
“上去躲一会?这个雨应该很快就停了。”现在还早,她还要很久才会下班,下了雨,来台球室的人只会更少。
陈深摇头,他知道这场雨大概一晚上都不会停。等到明天早上,可能会变成多云,然后中午才会出太阳。
所以上不上去躲雨都无济于事。头有些重,更多的是手疼。他把伞收好,然后塞到林向意手里。
“我不上去了。”
对面的理发店没有客人,估计是准备早点下班了。平日里蹲在门口抽烟的人在里面扫地,把满地碎发扫进垃圾桶里,然后又开始洗毛巾。
林向意收回目光,伞柄上还残留着陈深手心的温度。老板在窗口老远就看到了她走过来,等了半天还没等到她上楼,扯开门就朝楼下喊:“林向意你在下面搞什么?别想着偷懒,小心点我扣你工钱。”
“来了。”林向意抬头对着黝黑的楼梯喊,回声不大。回过头来发现陈深已经不见了。
她愣愣地停驻了几秒,赶在老板继续催下去之前开始往楼上跑。跑到窗边时,她推开窗往下看。
路灯昏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风灌进她的领口,雨一下子劈到她脸上。
老板走过来,“啪”的一声就把窗户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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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从水箱后面摸出了钥匙,那个小凹槽此刻蓄满了雨水,钥匙漂浮在上面,像是湖上的船。
他关上门,把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整个人直接栽进了床里,也顾不得头发还滴着水。
手臂上痛得厉害,他也不想管。可是它一直不依不挠地叫嚣着,惹人心烦。
陈深用另一只手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不得不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揭开纱布,皮肉被雨水泡得开始泛白,隐隐有发炎的趋势。他草草地重新包扎好,从一旁扯了块毛巾把发梢的水挤干。
整个人又跌进床里,深深地陷进去。他困的厉害,此刻却睡不着,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陈深伸手去摸,是个陌生号码。他没接,直接挂断了。
电话那头不依不挠,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遍响了短短两秒,陈深接了。
“喂。”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
对话那头有些嘈杂,噼里啪啦的让人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
“陈深。”蒋昕昕一说话,陈深就直接把手机丢到了床上,到底是谁他妈的乱给他的号码。
但她的声音很大,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外面下雨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陈深又把被他一下子扔开的手机捡了回来。
“滚。”
他把电话掐了,毫不留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