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堆成的木架上劈啪作响,石闻虎的尸身被平放其间,周围已燃起熊熊火焰。
火光冲天,掀起翻滚的热浪。
隔着扭曲的热浪,许棠舟的面孔也变得模糊不清。他掏出太子送来的那封信件,投入了火焰之中。
信纸嘭地一下着起,上头墨写的字迹粘上火舌,很快就寸寸化作飞灰。
直到烧得再也不见。
许棠舟驻足许久,看着火焰熄灭,烧尽的骨灰收起入坛中。
他亲手将骨灰坛埋进土中,在上边竖起一个小小的石碑,上书“石闻虎之墓”。
不是凶狼。
不是突厥奸细。
是汉家葬礼,是汉家姓名,是留着汉人血脉的迷失的亡魂。
石闻虎。
暮色四合,落霞好似穹盖上一层暗色的血,泼泼洒在这方土地上。
许棠舟摩挲着那冰凉的石碑,而后决然地转过身,在两个小兵的搀扶下翻身上马。
那两个低敛着头的兵卒,赫然正是水胭月与沙罗。
水胭月是铁了心要跟在他身边,眼下情况如此危急,她不可能放任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面对死亡临近。
所以才执意地伴着他,走完最后一战。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大漠长河落日,黄沙漫卷似鬼哭,残阳如血。
一身银甲在火光与落日里浸染,其上泼着层暗沉血色,许棠舟脊背挺似松竹,慢慢将铁质的面具叩在脸上。
他豁地抽出长剑,直指苍天:“出发!”
铿锵有力,分外决断。
王岐豹与众将一齐扬鞭跃马,马蹄与人步溅起蓬蓬尘土,远望好似刮起一股猛烈的尘暴。
三十万军齐出,直向突厥作总攻,誓要踏破异族王庭。
这场战事,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一杆黑底金线绣着“镇北”二字的旗帜,在黄沙中猎猎作响。
两军似两股涌动的巨浪,伴着呼喝厮杀的喊声,剧烈地碰撞在一处,血染长空。
断裂的四肢与如雨的血水,引得秃鹫也扇动大翅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愿离开,只等战事了结饱餐一场。
许棠舟稳坐在马背上,铁面具遮掩住面上颜色,只露出双冷厉的丹凤眼。那眼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