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不少被打的伤痕。
可是,他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只要是能利用的,就还可保持着恩宠,若是厌烦了,翻脸如割席。
亲情又价值几分几毫?
原来在这里,在皇城的最中心,在一座座辉煌的宫殿里,根本没什么血脉亲情!
所谓皇室血脉,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一道枷锁。
自己的这位“好父皇”,他谁也不在乎,他只在乎权力,他只在乎皇位,他只在乎他自己!
那么,如若有一日……他也厌弃了我呢?
可怜生在帝王家……
高明绥的眼睛泛起微红,即便学了那么多年的掩藏之术,还是忍不住伤了心。
想那许棠舟还远在塞北御敌,却早就上了必死的名单。战事几个月也就会结束,而击退突厥之后,等待着他的就是死亡这条归途。
保家卫国十几载,捍卫疆土数十年,就换来一把不祥的陨铁剑。
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凉薄。
高明绥怔愣愣地站着,脑海中各种念头错综交织,纷纭不可厘清。
忽地一阵风来,吹扰得议事阁内的光影都晃动,照得皇帝的面目也模糊不清。
他似是对于高明绥沉默的反应不甚满意,也没了再说话的心思,就意兴阑珊道:“退下吧。”
高明绥躬身行礼,他的眼睛垂下,声音有些干涩:“儿臣告退。”
继而转身离去。
腿脚上像是灌了铅般,有千钧重。
天上一轮月,阗静地高悬于江海万山之上,却少了一块不圆满,看起来有些支离的缺憾。
高明绥独身归了东宫,怔怔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厅堂里。
夜风徐徐,蕴着无边暖意柔和,吹拂着那卷还叩在桌案上的书卷,翻起泛黄的纸张一页又一页。
也拂起高明绥低垂的眼帘和濡湿又干了的发丝。
他却只觉得冷。
缓缓地转过视线,只见那书卷的纸张上,每一行每一页都写满了“仁君爱民”,写满了“民贵君轻”,写满了“德治教化”。
风越来越大,书页翻卷得越来越快,到最后连成一片古旧的黄,什么都再也看不清。
高明绥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