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城内又被关起来很多幼子妇人。
张寻面上不显,依旧每日里归家。只是在夜里总会噩梦连连,醒来时就长时间地凝视着枕边的红萼,目光在不舍和决绝间挣扎不休。
直到烛火燃尽,也没有任何结果,他颓然地捂着头,再次昏沉沉地睡下。
红萼闭着眼睛,脑中无比清醒。
她知道张寻的一切,知道他的秘密,也知道他的注视,更知道他的无奈。
他又睡着了,然而身子却不轻松,不一会儿呼吸急促起来,口中是含糊不清的梦话:“别……别杀……不吃……不……”
然后是低低的哽咽,像是换了个梦境,手伸出被子无意识地抓着什么:“爹!爹……娘……孩儿不孝……报仇……报仇……”
接着,张寻的身体紧绷起来,语气沉重又迷茫:“陛下……臣……守城……守……”
身子越来越紧,一双手也握成了拳。
红萼心内叹息,她终究舍不得他受苦。
轻轻地靠上他的身子,她揽住了他的腰,小心又轻缓地拍着:“莫要怕……莫怕……我在呢……”
絮絮低语,分不清是真是幻。
张寻颤抖的身体停止了颤动,两行泪从眼中滑落。他双臂弯曲,虚虚做出环抱的姿势,面上的神态依恋而柔软:“红萼……莫要怕……我在……”
红萼的手顿了下来。
即便是梦中,他依然在护着她,从始至终,无有改变。
就算世事变迁,他还是他啊。
鼻头一酸,红萼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地轻柔地回应:“我不怕,你在,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在这世间,他们就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守望。
第二日醒来,红萼未曾说起夜里的只言片语。
张寻丝毫不知,坐在窗台前,任由夫人为自己梳理着发髻。
这是难得的,轻松片刻的时候,可以忘却家国天下,只满心满眼是她。
红萼换了身好看的衣裳,唇上点胭脂,眉间映朱砂,身姿袅袅婷婷。
她站在张寻的身后,拿一柄木梳子,从前往后地先梳理一遍,慢慢地,慢慢地,把所有的纠缠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