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打断,心中不高兴,之后用膳,就借口饭菜不好吃,跟江宸闹脾气。
江宸还能不了解江宛白?他四两拨千斤道,“你想吃什么,哥哥还能缺你的?”
江宛白掰着手指说了一堆昂贵的菜名,然后挑衅般的看了江宸一眼。
江宸不知为何,低头失笑一下,顺手饮尽手边的茶水,适才差人照办。
饭桌上,李夕颜彷若置身事外,独自埋着头与碗中的米饭作战,那碗米饭还剩大半,并没吃多少,她并非觉得这些菜色不好吃,也不是同江宛白那般在耍性子,她只是,有点不敢吃东西了。
明明早前几日肚子还很容易饿,那时的胃口还很好,可如今,只要无论筷子伸到哪碟食物面前,她脑海中都会响起李劲松的话:小姑娘还是清丽苗条些好看,你别给她喝这些东西了,养的膀大腰圆怎么嫁人?
筷子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夹就收了回来,李夕颜徐徐用筷子尖捻了一小团米饭进口,细嚼慢咽,再吞入腹中。
如此几次过后,李夕颜眼皮底下的木碗忽然被横过来的手端走了。
李夕颜有点懵,讷讷地看向夺走木碗的罪魁祸首。
江宸啧了一声,“怎么这个小姑娘也不好好吃饭了?”
“是不是有想吃的饭食没在饭桌上?”他以为她是和江宛白一样在耍性子。
她有想吃的饭食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林若涵让侍女盛给她的乌鸡汤。
只是……
李夕颜手指无意识的抠起饭桌来,江宸也不着急,就等着她回答。
半晌,李夕颜抬眸,小声地问了一句,“殿下,小姑娘是不是清丽苗条些好看?”
“……”
这回江宸的指骨真的敲在了李夕颜脑袋上,把她敲的麻麻的,李夕颜细细的眉毛簇了起来,后知后觉,委屈的捂住自己的脑袋。
“瞎说八道。”
“小姑娘抽条的时候,哪个不是拼命吃的,你看看宛白吃多少,再看看你,兔子的胃都比你大,给爷吃多点来,要是再被爷抓到你节食,爷就敲你脑袋。”
李夕颜听着听着,眼眶莫名一烫,鼻尖酸涩,她小心翼翼地问他,“那我可不可以喝一碗乌鸡汤?”
片刻后,江宛白要的菜和李夕颜要的乌鸡汤一块由侍女呈上饭桌。
于江宸而言,给李夕颜一碗乌鸡汤是何其简单的事,他一摆手,就会有人照着他的吩咐做。
但于李夕颜而言,一碗乌鸡汤不只是一碗乌鸡汤,她难以形容,好像是月光照到了一颗虚弱的小草上,摸了摸小草说,你要好好长大呀;只有小草知道,那一束月光有多重要。
月儿不似太阳那般猛烈明艳,它很淡,也很温柔,会在日落之后挂上树梢,陪小草度过每一个孤独的、不被关注的黑夜。
那是她努力生长的所有勇气。
那一天,在东宫里,李夕颜尝到的乌鸡汤的味道比她往常喝过的所有汤都要清甜,乌鸡肉齿间一碰就散了,温热的汤水落入腹中,暖了整个身子。
一碗乌鸡汤见了底,在李夕颜敞开胃口准备继续用膳之际,江宛白蓦地撂下筷子,皱着眉头去盯江宸。
她忽然就明白江宸为何要在她掰着手指报菜名为难他的时候低头失笑了。
因为她压根儿没为难到江宸,只为难了御膳房。
江宸,是在,嘲笑她。
江宸对上江宛白恍悟的目光,惯来散漫的脸罕见露出了和蔼的神情,带着得胜者的抚慰,抬手揉了下江宛白的脑袋,“没事儿,是哥哥太聪明了,你也不笨。”
兄妹对战,江宛白冷笑了一声,憋了一招大的,“哥哥,你还没跟夕颜道歉呢。”
“……”
这回换江宛白体恤了起来,“哥哥,没事儿,人总要学着去道歉的。”
“……”
“别这么傲。”江宛白抬手,轻轻落在太子殿下的肩上,替他弹了弹衣裳上不存在的褶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