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墨子玉醒来便迫不及待要去地牢,幸得风巽提醒,他低头一瞧,衣着确实有些凌乱,遂乖乖回仰止苑沐浴更衣。
地牢
木剑身长两尺有余,打磨光洁,剑把缠着灰墨交织的蜡线,剑格雕成云纹,剑墩上还挂着红色剑穗,精雕细琢,可见用心良苦。
莫铘望着手中木剑出神。
那年她七岁,束起鬓云,翻出哥哥幼时衣裳,举着承影剑在练功场挥舞,然剑太重。
“小心。”一紫衣少年握住了剑柄,她将将稳住。
“你是何人?”她声音稚嫩,问这个一脸贵气又冷若冰霜的少年。
少年缓缓撤回手,退后一步道:“太傅是否在家?”莫将军给的兵书已看完,一些不明就里之处,他特来请教。
“太傅?”她眨巴着翦水秋瞳。
“莫将军。”少年改口道。
“爹爹去兵营了。”说罢,她便再次提剑,方抡起,人便被带了过去,剑直直扎下,她一次次重复。
“我教你。”自母妃去世,他便关闭了心门,将所有人与事都拒之门外,眼下实在是看不过眼。
他比她高出些许,从身后环着她,鬓云上木槿清香恰巧钻进鼻间,他耐心地示范。
“点、刺、劈、挂、撩、云、抹、带、崩、绞、架、截、抽、穿、提、棒、扫、斩、拦、削。”
“换把轻点的剑。”他拖着她,也累出了汗。
“爹爹不让我学。”她也想有把趁手的兵器,家里就这把剑是闲置的。
翌日,他又来了。
“我爹还没回来呢。”她依然握着手中的承影剑,欲将昨日他教的招式练一遍。
他从背后拿出一把木剑递给她,她欣喜若狂,扔下手中承影剑去接。
“点、刺、劈、挂、撩……”
他在身侧冷眼旁观,不到位之处出手指正。
“再教你个腕花。”
他站到身后抓着她的手,沿着手臂的内侧画了个圈。
“放松……”
“手腕放松……”
“不是放手……”
看着她满是稚气的小脸一脸认真,他不自觉地抿嘴一笑。
落日渐渐西斜。
“我走了。”
“嗯。”
他始终负着左手,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了他食指上裹着的素锦。
她每日用心练习,可是他再不曾来过。
那把木剑虽然粗糙,但她珍而重之,自从能拿真剑之后,便珍藏于闺房衣橱下,经此一事,想必已然烧成了灰烬。
她昨日说要一把剑,他不能给她真剑,便立马做了一把,莫铘心中泛起一丝感动,可话到嘴边,又成了冷冷的一句:“王爷有心了。”
墨子玉并不奢望她能热情以待,然当头一盆冷水不免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只要她肯接受,他便心满意足了,遂试探着问道:“本王陪你练练?”
“好啊。”
冷冷的话音未落,剑直逼面门而来,他轻轻侧身避过,莫铘剑身一转平扫而至,他转身后退一步,来到她身侧。莫铘亦旋身直面,手腕一翻向上一提,他微微后仰又避了开去……两丈宽的房间里,几个来回之后,莫铘楞是近不了他的身。
墨子玉一直避而不攻,惹得莫铘隐隐有些愠怒,他心中觉着好笑,不自觉挂在了脸上,惹得某人更是气恼,她用尽全力刺出一剑。墨子玉一看这架势,知她心中不快,立马严阵以待,宽袖一佛,轻轻震掉了她手中木剑,随后手掌绕到外侧,将她手臂抓在手里。莫铘想要挣脱,却被他一把拉到了跟前,不得不抬头看向他。
他一低头,温润的鼻息呼在她脸上,心泛涟漪。她丹唇微启,他情不自禁俯身下去,蜻蜓点水般触上她的唇瓣。莫铘惊得杏眼圆睁,一把将他推开,转而满是羞恼地回了牢间。墨子玉欲跟进去解释,又怕她会怪责他借机轻薄,可他并不后悔方才举动,他不过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墨子玉踌躇不前,转身出了地牢。
秋霜忙完琐事回来,见莫铘正气呼呼地挥剑,遂问道:“小姐,这是王爷送来的?”她知道宁王曾给小姐做过一把木剑,便作此猜测,见莫铘不语,又问,“谁惹小姐生气了?”
“我要杀了他。”
“杀谁?”秋霜转念一想,如今小姐能‘杀’的估计也只得宁王了,遂又问,“王爷?”
提起那人,莫铘满腔恼怒无处发泄,她将剑一扔,回了牢房。
秋霜捡起木剑跟了上去,不解地问:“这把木剑如此精致,小姐用着不是挺称手的嘛,为何要杀王爷?王爷他怎么了?”
“他……”
莫铘气得满脸通红,却又说不出口,不明所以的小丫鬟还在不停追问。她心中恼意更甚,遂一把拿过了秋霜手里的剑。她不信,自己学武多年竟接不住他一招半式,还让他趁势……
行之斋
墨子玉坐了许久,呆呆回想着适才的你来我往,近在咫尺,回味着她唇瓣的盈润柔软,呵气如兰,让人舍不得离开,指腹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