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酒瓶改造的,瓶中还插着几株素淡的白梅。
齐睦烫着酒,一边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他坐的位子临近窗边,不费力便能将窗外雪景一览无遗。他凭窗而眺,却被窗外明灿灿的雪光晃了眼睛。
这时辰,晨早刚过,农人佃户们还没集结成队去百亩梅田中为城中的老爷太太们折梅选株,正是清净的时候。
齐睦对着宁静的郊外雪景,闭上双眼舒心地叹了口气。
自从舅父齐若逝于流放途中,齐睦便操持起一家大小的种种事宜。元年秋,齐睦同母亲离京去了父家的封地,以避开京中乱象。如今,他已准备了近一年,准备今年年初时赴京参加春考,正式走上仕途。
为了安心温书备考,他特意携母亲和一个书童在这京外的清静之地住了下来,算来这会儿他也已在这翠喜楼中安住了两月之久了。
正魂思飘荡千里之时,齐睦蓦地被窗外一片喧闹声惊得回过神来。
他掀开半掩的窗子,朝窗外探出头去,只见窗外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手中持着一根长鞭,正站在一群人前头声嘶力竭地驱赶着一伙手无缚鸡之力的农人。
齐睦顺着一声声粗鄙的叫骂看过去,只见那驱赶农人的壮形男子面色黝黑,眉宇锋利不似善类。咒骂间他手中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朝那群鸡仔般的农人的脑后和脖颈处挥力打去,那伙哀哀求饶的农户被打得鞭疮遍体,哀嚎不止。
那些个农人一身褴褛,乌黑的粗麻破布裹在身子上,随着农人凄厉的叫喊又纷纷滚在白得晃眼的雪地上,像是几个在纸上跳动的墨点。只不过那墨点会哭会叫,活的不像个人。
如今的齐睦已不再是那个安详在舅父羽翼下、被保护得仁义道德的京华贵公子。这几年来的是是非非足以令这个曾经不谙世事的温良少年的眼中泯灭了光彩。
无数个深不见底的浓夜里,他渐渐褪去了少年意气,换上了一身荆棘铁甲,只有如此,他才能活。
此刻,他多少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这副人间惨景,眉心却不由得一动。
“齐公子,茶已煎好,您慢用!”
齐睦顺着声音抬眼一看,原来是翠喜楼的小二牙子端着盘茶壶茶盏立在他的桌前,殷勤地同他打着招呼。
“多谢,放在这吧。”齐睦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