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仿佛繁华过后的满地烟花。
庆南走到神智尽散的言照身旁,附耳一句:“方才卿大人要我转告圣上说:身居帝位,万般身不由己,此等事避无可避,望陛下谋定而后动,”
庆南说完,言照眼皮微动,然而仍没动作。
许久后,他才从地上失魂落魄地起身,目已无光。
见言照刚要起身走向殿外,崔公公便主动迎了上来,想要上前搀一把此刻颤颤巍巍的圣上。
言照目光怔然,他只余光看见崔公公要过来,便伸手一摆,崔公公便在原地站住了脚。
“让底下人,以郎将之礼厚葬费宗,修墓立碑,请人作传,牌位入大齐忠武祠,年年岁岁受众生世代香火。每年清明寒食,朕亲自祭扫。”
“老奴明白。”崔公公道。
言照几乎是一步一顿地走到闵笙身边,不到一眼他便瞬间栽倒在费闵笙的尸首旁。言照生得器宇轩昂,蓦地一倒,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费闵笙没有闭眼。
言照扑到闵笙已有些冷了的身体上,再也克制不住地痛哭起来,如同一只失了同伴行列的北归孤雁。
半晌过后,他怔然地望着闵笙不曾瞑目的脸庞,伸出手去覆在他眼上,缓缓替他合了眼。
国宴那日之后,圣上连日辍朝,百官不得入见。言照将自己关在青云殿整整三日,谁也不见,林慕大着肚子满腹疑惑也没见上他一面。
将自己关起来的那三日,言照反反复复地尽在想一个问题:万代种姓,与他何干?可当他意识到,这万代种姓早已刻入了他的天命之时,他不得不走出了那座他专为自己建造的围城。
林慕身怀六甲又最是至情至性之人,言照怕她动了胎气,吩咐庆南下死令阖宫不许向皇后吐露半分实情。此后很长时间之内,每当他与她独处之时,他都会心生滔天愧疚,不敢望她那双湛然如初的眸子,怕从那一对清镜似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原形毕露的面目。
每当这时,他便将她锁在怀里,不由分说。却依旧掩不住他内心蓦然生出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天家孤独和望不到边的江山寂寥。
林慕,我手上已背负了至亲之人的血,不愿说与你,自此我们之间也将隔着一条尸河了。
国宴之后,花广陵也以产后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