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一时摸不着皇帝是何意,只好道:“父亲教训的是。”
只听皇帝又说:“既然学了便要用在地方,三日后你换个身份去做个知县,亲自体会体会陆相所言。”
李慎和程文知互看一眼,都懵在当场。
换个身份做知县体察民情?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皇帝早有计划,先是安排段相教习知识,再让他亲自去体察民情。难不成真把他当成了不懂得体恤百姓、何不食肉糜的草包荒唐儿子。
可这些在此时都无法解释,真是有口不能解释。
送走了皇帝,程文知在石凳上坐下,回过神来:“王爷你居然要去做知县?”
“怎么,觉得我屈才了?”李慎心思已转了几番,此时看似恢复如常,继续拔除地里冒出的杂草,却拖出一大块土,滚落在袍子上。
“你知道如何做知县吗?”程文知看了一眼他沾了泥的袍子忧心道。
李慎怒目横来,嫌弃地抖落衣袍上的泥土:“我堂堂大周卫王,办过多少大事,区区一个知县有何难?”
程文知嗤地笑出声来,真不知是夸他自信还是太过于自信:“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搞出五谷不识、纵马毁田的那一出来,眼下圣上当了真,若是过上五六年,其它两位小王爷成年后,就不怕对你造成威胁?”
这些事情李慎都考虑过,但这些都不如眼下的问题棘手。圣上刚有了头晕的症状,群臣便逼他立储,朝堂僵持多日,李慎若是不主动化解此矛盾,与圣上站在一边,那么父子关系便有了嫌隙。何况,若是做上几十年的太子,还不如做他的卫王长远。
李慎站起来,换了话题问到:“刚才父亲来之前,你不是有话要说?”
程文知心思几转,斟酌语言道:“王爷,我是担心这些天外面对你的风评不怎么好,万一传到周三娘耳中怎么办?年底圣上便要正式下旨公布王爷与周家三娘的婚事,如此可会生出风波来?”
“什么风波?”李慎近来倒是没想过这件事,周家三娘周雨微是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和母亲为他定下的亲事,那年一别虽再未相见,他却一直惦记着对方的消息。
“你就不怕周三娘听了传闻对你生出误解,想要悔婚?”
“不会的。”李慎答得十分干脆。
程文知张了张嘴,苦笑:“你就压根不担心?”
李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这还有疑问?我与雨微相识多年,此等传言她定然不会信。你且等我爱育黎首的佳话传到雨微耳中,到时哪有误会,她只会更加倾慕于我。”
程文知真心佩服这位王爷的自信,嗤笑道:“周三娘就与你见过一面,没准连你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倒是你,心心念念这么些年,你还认得出她么?”
李慎点头,眼中显出几分柔情:“自然记得,若是再见,必然一眼便能认出。”
程文知叹了口气,后话全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况且,他隐姓埋名离了都城,也不是再商议此事的时机,周雨微那里只能想办法先劝她回去了。
李慎将刚才谈论的事丝毫未放在心上,只一心想着未来几个月的知县生涯。对于他来讲,这不失为一次绝好的机会,学了一肚子的治国要论,终于有了实践之所。
“你来的正好,三日后我便得动身,这几日有些事情要交待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