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再敏太虚弱了,连守军熟睡被自己人摸进来这样重大的军事失误都没有加以斥责就昏昏睡了过去,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李晔的部队,从湘阴到长沙有一百七十里。
如果不下雪,仅仅是在冬夜急行军,丰衣足食的士兵们完全能够支撑,但深山巨谷,穷冬烈风,距离长沙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官军也有不少士兵和骡马牛驴死在了路上,官军不像楚军,他们不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选择雪夜行军的。
想到冻死的同袍和正在挨冻的自己现在本来应该在温暖的帐篷里睡觉,而不是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冒雪行军受冻,士兵们就越发不满,军中怨声载道,但想到皇帝和当官的也跟自己一样,心里又好受了许多,只是默默加快步伐。
三辅子弟从未来过湖南,雪夜中的茫茫群山无形加剧了他们的恐惧,李晔下令将冻死士兵的尸体收集起来。
按照战前计划,李晔的打算是先出其不意捣毁在楚军在长沙北面的狼头山据点,歼灭驻扎在白县的一万楚军,但没想到风雪大得出奇,也没想到周岳打定主意缩在壳里拒战。
等李晔率军赶到白县的时候楚军已经跑了,李晔追了大半夜也没追上王再敏的后军掩护部队。
走到五渠店的时候,队伍忽然放慢了速度,前面许多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大小将校来回走动喊话训斥,不时拿起鞭子毒打部下士兵。
有人告诉李晔道:“陛下,前面有人冻死了。”
李晔愣了愣,什么话也没说,快步朝前走去。
一个冻僵的老头,倚靠一方树墩坐着。
一动不动,好似一尊塑像,他浑身落满了雪,神情淡定自然,却一时无法辨认面目,一支毛笔夹在他右手的中指食指之间,笔尖墨水已被风雪冻结,他微微向前伸出手来,好像在向属下要簿子,棉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李晔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蓦然转过头对身边人吼道:“去,把随军书记和判官叫来!朕……”
一阵风雪吞没了他的话,皇帝神情狰狞,像一头发怒的恶虎,样子十分可怕,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走开……
“顾弘文!去把书记官和判官都给朕叫来!”
李晔的脸大幅度地抖动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