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女神拥有着白色的头发,却难称得上是一头秀发。
那样的白色虽说纯净,却暗淡无光,更像是人类苍老到一定程度后,头发变白的颜色。
一只白皙的手,颜色比她的白发深一些,肌肤细腻无比,渡了一层莹润的柔光,如同深海中那颗最大的珍珠雕刻而成……纤长的手指骨肉均亭,握着一把木梳,从女神的发丝间缓缓而下。
……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你抢了芙拉的活儿干,她可是会记恨你的。”
给赫斯提亚梳过头的异性,就只有德墨忒尔。所以这个状况,老实说有点尴尬。
于是装作镇定地调侃了一句。
顺便一提,为了想出这句自然的话,她积攒了十分钟左右的勇气。
在她身后,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为她梳头的,是阿弗洛狄忒,爱与美之神。
男性。
在背后看不清脸,压迫感低了一些,性格的部分更加明显,张扬恶劣的少年感涌上来。
“谁会记恨我?”
他轻快地嗤笑一声,语气理所当然,
“或许是有的,可那些神明也只能一边嫉妒,一边忍不住原谅我。”
“惹毛我的话,直到报复成功为止我都不会原谅你的哦?我就是这种讨厌的女神。”
赫斯提亚不客气地警告。
“嗯,我知道。”
身后的美神嗓音宁静。
不,你指的是“我就是这种讨厌的女神”这句?
“知道什么?”
“闭嘴,数数。”
你叫我数我就数,我堂堂女神岂不是很没面子!
“……五十一……”
身后的少年慢慢哼起了歌。没有唱词,只是悠扬的曲调。
“三百……”
是黄昏,是落日,是织金镶彩的天光。
你看那涌动的云层,梦一般变幻着,天空和大海交融,成了上游和下游,月亮在其间通航。
歌声沁着飘浮的水气,如同早露。海潮隐在一叶之间,轻柔涨落。
“一千……够了吧!”
赫斯提亚早就迷迷糊糊了,数漏了许多,在够到这个漫长的数字后,惊醒般道。
阿弗洛狄忒几乎是机械地在梳着,手停在她发间顿了顿。然后,缓慢地、像是有些艰难地抽离。
清凉的,颤抖着的呼吸,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他眯起眼,鼻音软软地哼了一声,不满地辩解——为什么要辩解?
“是你的头发太厚了。”
“我也觉得该剪了。”
赫斯提亚认可,这头发是有点碍事,春天到来后每天德墨忒尔都要浓情蜜意地梳特别久好恐怖啊?!
“不许剪。”
少年怔了怔,一手把碎金般的鬓发撩到耳后,遮住发粉的耳根。另一只手孩子气地拽了拽他自己刚刚梳好的白发,欲盖弥彰,
“剪了更丑。”
赫斯提亚又被打击到,气呼呼地:
“丑就丑,哪怕是为了以后不会被这样拽头发。”
“我梳好的,我想拽就拽。”
阿弗洛狄忒无理取闹。
赫斯提亚震惊:“这是我的头发!”
“……拽疼你了?”
他问的小声,但彼此贴的太近,还是被听见了。
“倒没有,但根本没道理吧你。”
“哼。”
阿弗洛狄忒很是随便地在女神的床上坐下,天生含情的眉目对着她,不发一言。
他即使是在沉默,唇角和眼尾也是微微翘着若笑的。面对他的就总忍不住想象,他的沉默是在酿造着怎样甜美的蜜。
世界上唯一不希望他开口说话的,就只剩下赫斯提亚。
闭嘴最好,她损不过他。
她也不在意阿弗洛狄忒一点不客气的举止了,毕竟接下来她要说的话也不怎么客气。
“好了,磨蹭这么久,做一大堆无所谓的事,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阿弗洛狄忒不回答。
赫斯提亚烦躁地推了推他的大腿。
比她细!
愈发愤怒。
少年慵懒地笑了声,随意拨了下自己的额发,海蓝的眼睛清透,却莫名看不清眼底。
“一定要有正事才能找你?”
语调一沉,薄红的唇微启,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错。”
你不是讨厌我吗?
油嘴滑舌。赫斯提亚确信。
……是不是有什么圈套,感觉有点危险……对区区一个社恐用什么弯弯绕绕的话术啊至于吗可恶。
她选择充满智慧地一波分析:
“可你坚持了那么多天来这想见我,除了有正事,还能是什么原因?”
阿弗洛狄忒:“……我讨厌你。”
“嗯,我知道。”
赫斯提亚虽然有点委屈,但松了一口气,慈爱地回答。
阿弗洛狄忒盯着她,半晌,低声笑了起来。他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