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提亚被抢走了。
时间不明。
地点不明。
“……哇哦。”
王座上的少年神王神色不明,垂眸凝视着跪在大殿内的侍女。
“说来听听?”
侍女缓缓抬起头。
她的名字是芙拉。
一个人类。是运动会举办时,在人间接待过灶女神降临的女祭司。
秋天到来后,赫斯提亚终于得以避开德墨忒尔的耳目,将芙拉带回了奥林匹斯山,成为自己的侍女。
此时的奥林匹斯山正在举办宴会。又是宴会,奥林匹斯山总是在举办宴会。当然,这次赫斯提亚没有必须出场的理由,她固守阵地——她的宫殿。
三天后,她的侍女芙拉惊慌失措地闯入宴会,报告了自己主人被掳走的事。
华美的大殿内一片寂静,在众神目光的压迫下,芙拉艰难地说道:
“……我,我一直和吾神在一起。三天前,我正在为吾神读书。”
“那时,吾神突然站起来,叫道‘芙拉,不速之客!’……紧接着,我就昏了过去。直到刚才我才醒来,发现吾神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陛下,您是吾神的弟弟,您——”
她深深地低下头。
宙斯从桌上的金盘内拈起一颗饱满的葡萄,漂亮的手指轻轻旋转着那颗葡萄,他像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微微用力,葡萄的皮被挤破,流出紫色的汁水,顺着他皙白的指根流淌,滴落。
“姐姐……”他语音轻柔,像是在对并不在场的赫斯提亚撒着娇,“明明我好不容易才让你留在奥林匹斯山的呢。”
君临天空的神王抬眼,在大殿内巡视一圈。
“这可怎么办?”
他偏过头,像是在对身边的赫拉说话。赫拉沉着脸,美眸中抑制不住的郁色喷薄。
宙斯忧心忡忡:“要是姐姐受到伤害,我会很难受的。在座的诸位同样会很难受——出于同僚之情,对吧?”
他想了想,愉快地建议道:“首先呢,我不希望德墨忒尔到处发疯。嗯,谁让德墨忒尔知道这件事,我就放逐谁,好不好。”
众神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然后,我还希望奥林匹斯山能够重新拥有灶女神。说说你们的想法吧,诸位?”
“会不会就是德墨忒尔殿下把赫斯提亚殿下带走了?”
一位神明试探着开口。
“不是。”
众神的目光投向大殿一角,那里站着那对双子神。他们两个待在一起时往往旁若无人,连倾慕阿波罗的众多女神都不想靠近。
光明的阿波罗靠在自己兄弟的肩上,眸中的金色前所未有的冷暗。
他却扯动嘴角,缓缓微笑起来。嗓音轻快:
“我找不到赫斯提亚。她在无光的地方。”
多数神明都知道,光可以作为光明神的耳目。光明照耀之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这世界上完全没有光的地方,只有冥府和海底。
众神环顾四周。奥林匹斯山上的宴会,波塞冬和哈迪斯分别作为海洋和冥府的主人,都很少到场。
宙斯轻屈食指,叩击王座的扶手,道:
“伊里斯、……不,赫尔墨斯。我最可靠的孩子,去冥府打探一下。虽说我觉得不会是哈迪斯——”
“告诉他,我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赫尔墨斯微笑着,左手扶上自己的胸口示礼。然后轻轻拍打他鞋上的双翼,几乎是一瞬间就离开了奥林匹斯山。
宙斯偏过头,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安慰着赫拉:
“别太担心了,亲爱的。赫斯提亚一定会回到我……我们身边。”
赫拉愤恨地看了他一眼,扭头沉默不语。
-
冥府。
幽寂无声的死之地域。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无天日。
大地之上的人们生不带来,死后却必须带去自己的罪恶,经受冥河和刑罚、苦难的清洗,最终成为来来往往的幽魂,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徘徊。
这冥府有一个主人,一个王。他是神王的兄长,也是赫斯提亚的弟弟。
他日复一日地坐在冥府宫殿中漆黑的王座上,撑着脸颊小憩。
哈迪斯习惯了黑暗。
出生之后,他便被父神克洛诺斯吞入腹中,在那里等待他的除了兄姐,便是黑暗。终于重见光明后,他又很快在权力的划分中,来到了冥府,做这里的王。
王座旁终日静默的侍者,小心翼翼地唤醒了冥府的主人。
哈迪斯缓缓抬起了双眼,其中镶嵌着一双黑曜石一般的沉寂双眸。配上他柔顺的黑发,犹如子夜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他身后无边的黑暗。
和奥林匹斯山上永远穿着清凉的神明们不同,他一身宽大厚重的黑袍。可说他穿得保守,他又没有好好穿,衣襟开着,歪歪斜斜地往肩头滑落,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
常年待在不见光的地方,皮肤白得病态,形成一种强烈的色差。再加上精致而空洞的脸上,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