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有两道泪痕形状的血色胎印——
他拥有着一种诡异的,近乎于阴森的俊美。却不让人感到邪恶,因他始终不变的,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眨了眨眼,平静地招呼着来客。
“赫尔墨斯。”
“哈迪斯。客套话闲叙时再说,赫斯提亚被掳走了。”
来自奥林匹斯山的神使微微欠身,迅速地说明了来意。
“父神让我转告,他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说完,赫尔墨斯紧盯着这位冥府之主,不愿错过他表情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但即使是这样荒唐的一件事——不是仙女,也不是精灵,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主神被掳走了——哈迪斯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他并不是冷漠。而是在黑暗中待太久,失去了做出表情的能力。世界上可能也就只剩赫斯提亚知道这点,毕竟她是长姐嘛,经常会怀念哈迪斯小时候软软的笑容。
那时也是一片黑暗。他的姐姐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去触碰她的脸,抚摸她嘴角翘起的形状。
“这是笑哦,哈迪斯。姐姐在笑。”
所以现在,明明是面无表情的哈迪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会用我的力量去寻找赫斯提亚的踪迹,如果找到了,我就把她带回冥府。”
“也把我的话告诉宙斯,让奥林匹斯山动作快点。”
赫尔墨斯领会了他话语中威胁和不悦的意思,点头离开了冥府,像他来时那么快。
哈迪斯惫懒地闭了闭眼,随后从王座上站起了身。
阿波罗说赫斯提亚在无光的地方,这个条件赫尔墨斯并没有告诉哈迪斯。
她不在冥府。
……那她会在哪呢?答案显而易见。
-
没错。
此时我们可怜的赫斯提亚,正是身处海底宫殿。
绑匪,也就是她的弟弟波塞冬就在她的身后,或者说身下。苍白修长的手臂虚环着她,腰腹的线条漂亮又利落,紧贴着她的背部。
海蓝色的长发轻轻散开,面容秀丽却并非无害,近乎妖异。眼尾妆饰朱红,散发着惑人的锐意。
就着这个姿势,波塞冬搂紧自己的俘虏,感受到她一瞬间的僵硬,却又因为长年累月的相处导致习惯而迅速放松,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
赫斯提亚暗道不妙,面无表情、极其熟练地重复着她唯一会的拒绝人那套:
“我亲爱的弟弟,我很遗憾。用宙斯的名义,我已向冥河斯提克斯发誓永葆贞洁,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我亲爱的姐姐,对你这个誓言我也感到很遗憾。”
波塞冬语气温柔,却不由分说地打断她,
“说不定,将来它正是会被宙斯亲手打破。我们的弟弟,爱情和谷欠望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承诺和尊严,他——忍不住的。”
他越发笑得真心实意,也就是表情越来越危险。
“所以还不如让我来呢。好了,现在开始,赫斯提亚,你再提你这句老话,我就去把冥河的水抽干。”
赫斯提亚身为社恐,在交际这方面是典型的吃软又吃硬,小人怂唧唧。但又很在乎面子,能把服软的意思表达的气势十足:
“波塞冬,我到底是你的姐姐。我不会再提这句话了,但你威胁自己的姐姐是不对的,我教过你吧?”
“嗯,对不起哦。但我会去做的。说到做到。”
波塞冬顺从地,敷衍地回答。
赫斯提亚,能感觉到有点低落地:
“我的说教已经不起作用了……尤其是你,你这家伙太不尊敬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我直呼其名,你和哈迪斯都是!”
“当我成为你的丈夫后。”
波塞冬将下巴搁在赫斯提亚的肩膀上,冰凉柔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贴着她的耳廓摩擦,吐出一个过分暧/昧的词汇,
“……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再叫你姐姐。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兴趣的话,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噌’的烧红了耳根,厉声道:
“波塞冬,你过于放肆了!你说的这、这件事连前提的不会发生。”
“当然会,亲爱的赫斯提亚。只要我想。”
波塞冬低语着,细长的手指抚上赫斯提亚的脸颊,带着爱怜的意味,
“我带你到这里,就是来举行婚礼的呀。”
赫斯提亚冷下脸,一言不发。但她在自己的宫殿里被掳走,还赤着足,所以能发现她其实怂得连脚尖都蜷缩了起来。
波塞冬垂着眼,笑了起来。
连光都照不进的海底,却如同在水中燃起了惑人的灯火,被他那靡艳到匪夷所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