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交涉,花大价钱买了些孩子,补足人数!”
“呦,说漏嘴了吧!”郭内侍一脸得意,“就知道你小子没走正道!那这些孩子出身清白吗?”
“都是清白之身,祖上绝无从刑,家里人也签了卖身契——生死有命,绝不追偿!”刘爷拍着胸脯打包票道,“白纸黑字,都画了押的,将来便有人赖账,也赖不掉!”
“有契书,这便好!”郭内侍悠然吐了口气,然后,回头扫了左右随从一眼,吩咐道:“都别犯愣了,这时辰可不早了,把人送去蚕室,后面还有其他差事忙活呢!”
“是!”几个随从异口同声答应了,纷纷走到孩子们中间,左右手牵走两个孩子。
守礼神色黯然,不知要去往何方,只能满是无奈地把手交给随从,跟着出了刘宅。
到了门口,只见晨光熹微,两株歪脖子树枝叶葱郁,有麻雀跳来跳去,啧啧乱叫。
守礼屏气,眺望远方,只见路口停了四辆半旧牯车,车身似重刷过漆,车貌整洁,车后跟了几个温和面相的小幺,尔时,路上行人稀少,鲜有驻足围观的百姓。
转眼,打前道的孩子到了车边,见车辕比自己高了许多,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随从。
随从撇了撇嘴,冲最近的小幺吼道:“你是吃白饭的啊,眼见这车连扒头儿都没有,还傻站着不动,快搬踏凳!”小幺哎哎点头,连忙取出踏凳,搀扶前面的孩子上车。
后面的孩子有样学样,纷纷登车,很快轮到守礼,牵守礼的随从看他身材矮小,便拦腰抱起他,扔进牯车。
站稳脚跟,守礼弯腰蹲了下来,只听周围安静得出奇,惟有角落里一个孩子的啜泣声,呜呜不绝。
行车在即。刘爷眼瞅着队伍马上要出发了,犹豫的砸吧了下嘴,然后痛下决心,拔脚接近郭内侍身侧,笑嘻嘻塞了几贯钱,讨好道:“这是我一点心意,还望内侍笑纳,饶我办事不尽心之罪,明年我一定早做打算,绝不让内侍再失望!”
“但愿你不再令人失望!”郭内侍随口说着,袖了铜钱,然后抱了抱拳,拱手作别,转身踩了上马石,一跃攀上马背,然后利落地提住缰绳,两腿一夹,纵马而去。
几辆牯车紧随其后。
一路颠簸。守礼肚里翻江倒海的,几欲呕吐,但因对陌生环境的胆怯,硬是憋了回去。如此穿街过市,长驱奔驰,终于在守礼忍无可忍之前,牯车慢慢停了下来,守礼抚着胸口,强忍恶心,只听外边有人寒暄道:“郭内侍一路辛苦了!”
“年年如是,谈不上多么辛苦!”郭内侍一边回应,一边笑道:“倒是你辛苦,这一批孩子入了宫,只怕你下旬有得忙了,可你又怪得了谁,谁让你王小刀手艺拔尖,名声远播在外呢?”
“这名声,我可不想要啊!”王小刀略略停顿了一下,“行了,咱哥俩就别在这唠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唠嗑呢,还是先把孩子们放出来吧,省得憋闷坏了!”
郭内侍听了,不禁失笑:“车里还憋闷?等关进了蚕室,一呆呆半个月,那才叫憋闷呢!”
王小刀垂眸,眉色里满是阴郁,眼色示意身后的随从,让他们抓紧到马车边接人。
大家挨次下车。
守礼有意留到最后,下了车,只见身在一处小巧院落前,院门前站着些没胡须的男人。
“行了,人给你带到了,我这桩差事算是办妥了,等下,还要去太后宫里当值呢!”郭内侍笑着说了,举步要走,不想王小刀一把拉住了他,好奇兮兮问道:“欸,我正要问你呢,宫里都传,太后娘娘今年要大办六十寿辰,到底是真是假啊?”
“奇了不是,你一向安分处常的,无缘无故关心起这个干嘛?”郭内侍诧异道。
王小刀眉毛一扬,随口道:“嗐,咱们一年到头的忙东忙西,到底为了什么?不就为日子过得舒坦、多得赏赐吗?阖宫上下,最属太后娘娘心宽体胖,又是怜贫惜弱、体恤下情的菩萨心肠,她要真大办寿辰,咱们还不跟着摊点好呀?”
“这倒是!不过,上头嘴紧,没漏口风下来,我也不敢捕风捉影,胡乱猜测,不然,非治我罪不可。”郭内侍实话实说了,见王小刀一脸失望,郭内侍不禁厌烦,道:“你啊,别想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了,赶紧把他们处置了才是正理!”
“你可是过来人,焉能不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道关,迈过去了,就是生,迈不过去,那可就是死啊。宜慢不宜快啊!”王小刀说罢,见郭内侍摇头叹息走开了,便回头吩咐身后的随从:“把他们先带进院里安置,我衣服染了油污,换身衣服,随后就到!”
几个随从点头称好,毕恭毕敬送走王小刀,然后眼神交流了一下,张罗众人进院。
守礼一面跟紧队伍,一面细心观察,只见这院子四四方方的,野花野草长得遍地都是,连廊下石阶也爬满了青苔,而建筑又无甚特色,只比一般房间多开了几扇门而已。
这时,有人喝令一字排开。守礼悉听遵命,老老实实归拢在第二排,等待发话。
须臾,王小刀重新露了面,只见他换了身行头,看上去又干净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