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问的这么直白，盛云洲只好点头，“是，我有位长辈生命垂危，想请老先生……”
不等他说完，老先生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年轻人，我不管你的身份地位，既然你求我看病，我就先说说我的原则，要是你不符合，就不必多说，自己走吧。”
我认识的人里，敢这样打断盛云洲的，王老先生还是第一个。
果然艺高人胆大，老人家过了这么多年，性格一点都没变。
“您说。”
盛云洲毕恭毕敬。
老先生这才说：“第一，我不救恶人；第二，我不救洋人；第三，我不救看不顺眼的人。”
“……”
一二还有的讲，这第三，就真是任性了。
蒋慧茹旅居美国多年，嫁了美籍老公，当然也早是美国人，不符合第二条。
盛云洲脸色微变，似乎还要再劝，遥遥看了他一眼，似乎把他的情绪全都纳入了眼底，眸子里一片了然。
“年轻人，你不必说了。刚才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这个病人，不符合我的条件。”
“老先生……”
“走吧。”
“如果您肯去看一看这位病人，我肯定……”
见他要许诺，老人家脸色沉了下来，厉声说：“你有钱，我看得出来。你要是想用钱砸我，趁早闭嘴。”
盛云洲忙说：“不不不，我怎么会用钱玷污您？我是说，如果您肯出山帮助我，我愿意给您办一个中医学校，让您登坛授课，把您的绝学流传下来。”
现在中医式微，很多人完全不信奉，正渐渐衰落着。
老人家听了这话，面色果然似有松动。
盛云洲就是盛云洲，谈判的时候，最会抓住对方的弱点，用他最渴望的东西诱惑他。
这位老先生不图名利，一生痴爱医学。所以，他就用医学的传承，来打动他。
可……
片刻之后，我听见老先生叹了口气。
他看我们一眼，摇着头说：“现在的人，名利薰心，有几个真心想学医的？就算办了这样的学校，他们也只会打着我的旗号，学几天就出去招摇撞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点本事，就绝在我手里。”
盛云洲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番话，“老先生，您……”
“你们走吧。”老先生直接转身要回屋，背对着我们说，“我不会去救你说的人，你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没用，别白费口舌了。”
说着，掀开帘子进了屋，我们全程立在篱笆墙外，连门都没能进去。
我有点庆幸，他果然不认得我了。
回去的路上，淡定如盛云洲也不由叹息，说这辈子总算遇上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
我不由问他：“你生气啦？”
他摇头笑，“我生什么气？现在这世道，这么有风骨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点头，“是呢。不过……就是脾气太怪了。”
盛云洲笑，“有本事的人，没几个没脾气的。我倒是觉得，这位老先生很有意思。”笑完了，他又叹一声，“只是可惜了，看来救不了蒋阿姨了。”
从这句话里，我听出了惋惜。
也许，他对蒋慧茹，不仅他口中那一点报恩还债的心思。他表面冷酷，但是心里藏着一把火，是最温暖不过的人。对于屡次伤害他的父亲，他都留着一丝余地。那么对于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和从小当成长辈的邻居，他肯定也是有感情的吧？
见他这样，我有点犹豫了。
要不要把我们陆家和老先生的渊源告诉他呢？要不要为了他，搬出我爷爷，去央求王老先生呢？
我心里纠结着，回家后，趁盛云洲去洗澡，打电话给杨莹莹商量。
她听完我的话，立刻否定说：“当然是不帮！”她态度无比明确，“赵嫣然怎么对你的，你难道都忘了？她那个妈，一个女人能在华尔街站稳脚跟，是什么手段，你想也知道了！如果把她救活了，她帮着她女儿，联手对付你，你能应付吗？”
这些，我也想到过。
这也是我决定不去救她的原因之一。
可是……
“莹莹，这我明白。但是，盛云洲好像真的有点难过。”
她口气愤愤的，就差直接骂我：“陆紫萱，你是不是被爱情冲昏头了？他难过，证明他在乎蒋慧茹，那就更不能救了！你想想啊，他既然在乎，那蒋慧茹就有资本要挟他，你的危险就更大一点。”
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
我叹了口气，她又安抚我：“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是觉得明明有能力救人，还假装不知情，袖手旁观，自己心里也不安，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
她又说：“就知道，你这人太善良了！其实你完全不必，蒋慧茹生病，又不是你的原因，你本来就没有义务救她。更何况，她女儿那么对你，她又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