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人,你说,你到底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和傅抱月告别之后,跟着福全的白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样?”
福全坐在马车里,翻着眼睛白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刻闭了嘴。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这样呗,难道咱家还能拦着王爷不去亲近他看上的女人?要放在平时,咱家管都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还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咱家怕王爷出问题,这才跑来看上一眼罢了。”
“那……总管大人,您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脚边的卫士赔着小心,谄笑道。
这回轮到福全沉吟不语了,他正准备摸着胡子,学朝廷上那些士大夫来个抚须,却陡然发现下巴上粘的胡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开胶了,在那里摇摇欲坠,索性伸手直接把它拽了下来。
福全盯着手里那把油亮的胡子,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你都听见了,那是个聪明的漂亮姑娘,看脾气也不像是能和人同流合污的那种,咱家也可以暂时放心了。要咱家说,长成那样的姑娘,王爷要是看了不动心才奇怪。回去以后咱家给王爷报备一下,要是王爷点头了,那就得早早地张罗起来。”
说到此处,他又十分动情地长叹了一声,道:
“现在王爷都这么大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简直要急死咱家了。现在有个人选在,你们要好好敬着她,争取让姑娘早日过门,给王爷早日生下继承香火的小世子,免得到时候那些旁支又要哭着喊着想把自己手里的儿子塞到咱们府上。”
楚王府的传承,是一定不能旁落到那些旁支和庶出手里的。
福全太监暗暗下了决心。
……
啪——
傅玉池用力地把手里的掼在地上,脸色狰狞,身边伺候的彩鸾彩凤见了,都是心头一凛,悄悄往后面退了两步,在傅玉池背后咬起了耳朵。
“诶,我不认得字,你之前偷偷跟朱先生学了几个字,要不你帮我看看,那地上的书写着什么?”
彩凤伸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上面写着《菱洲文选》四个字。
“我也不知道,什么文选来着,看上去跟朱先生书架上放的那些东西差不多。”
“文选?那不就是写了些诗吗,二姑娘干嘛这么火爆?”
彩鸾悄悄嘟囔着,引得彩凤警惕地看了一眼正在暴跳如雷的傅玉池,见她毫无动静之后,这才心有余悸地掐了彩鸾一把,道:
“说这么大声干什么,要死啊!我哪儿知道她今天又发什么疯,不就是在那上面写了几个字吗,这也值得她这样。说起来……自从大太太进了佛堂以后,她就越来越暴躁了。喏,这是她昨儿砸茶杯的时候,碎片溅到我手上划的。”
彩凤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伤口露出来给彩鸾看,两人又唏嘘了一阵,纷纷感叹自己命苦。
……
而前方傅玉池却仍是沉浸在极度愤怒当中,把刚送来的文选扔到地上不说,还跳上去踩了几脚。看着地上那本干干净净的书上沾了泥灰,变得肮脏一片,傅玉池这才稍稍出了口气。
刚要叫捡起来,一阵风刮过,哗啦啦翻了几页,沾了泥土的页面顿时就翻了过去,露出其中并未无损的地方。
恰好正是傅抱月和许风行两个人辩论的一截,在写完正文之后,还有书院里的先生点评了几句,其中大多都是对傅抱月的赞美。
“可恶!凭什么她就能去,就能得到夫子的赞誉!”
傅玉池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把红叶楼里待着的那个东西给撕成碎片,但是没法,傅抱月不在家里,刊印出来的文选更不是只供她一个人看的。
“彩凤!”被叫到名字的那丫头浑身一抖,然后就听见傅玉池语气怪异地问道,“这书是你买的,你说,你去买的时候,书坊里的书到底有多少本?”
彩凤彩鸾两人对视一眼,心道:
怕不是二姑娘又要异想天开,想把书坊里的书全都买回家了。
可那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是现在出发去买,书坊里的书也早就卖出去了一部分,不想让大姑娘出名,那根本就不可能。人家买走的书,难道你还能追到人家屋子里,拿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人家教出来?
就连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
两人飞速用眼神交流了一秒,在傅玉池扬腿踢人之前,终于彩鸾站了出来,头垂得低低的:
“姑娘,咱们没钱了。”
……
傅玉池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没钱了?从前不是每个月都有不少银子进帐吗,怎么这会儿又告诉她没钱了?
一定是你们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私底下贪墨了!
于是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过了好一阵,倒在角落的彩鸾才带着嘴角的一片淤青,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给傅玉池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