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们听说没有,再过上几天,舞雩节的时候,前院的秀才和举子们,就打算去江边的菱洲园里举办雅集。”
说话的那人故意顿了顿,拿着促狭的眼光四下扫射。
“你们这些想钓个金龟婿的小蹄子,到时候可得赶紧的过去啊!”
几个刚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姑娘顿时中枪,几乎就是同时红了脸,啐了一口打趣的那人。傅抱月虽然有重孝在身,但姑娘们嬉戏打闹之下,难免也受到了波及。
“傅师姐,菱洲园的雅集,你到底去不去?”问话的那姑娘先是问出了问题,随后又像是怕傅抱月不领情一般,赶紧补了一句,“嗯,菱洲园的雅集也未必就要师姐干什么,过去玩也是挺好。院里的厨子手艺不错,醉虾酱蟹的滋味,都挺地道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咱们傅师姐怎么可能就为了口腹之欲,就跑过去呢。傅师姐才高八斗,当然是要让那群眼高于顶的男人俯首帖耳才行。傅师姐,你说是不是?”
“我嘛,去不去都行。”傅抱月缓缓笑开,同时捧了两个出声的姑娘一把,“要是和前院的那些人比,那是现在就能的,可木师妹你说了,园子里的厨子手艺好,我平生最爱吃,那就到菱洲园里再和那些个秀才们打擂台好了!”
既然众人有心要捧她,那她何必再推辞,索性再像上次那回赏花宴一样,夺个好名次过来,向世人宣告她傅抱月又回来了!
学堂里兴致勃勃讨论起舞雩节的姑娘们听了傅抱月这话,顿时全都欢呼起来。
“那咱们就等着师姐那时候技压群雄了!”
既然商定了要让傅抱月在舞雩节上大出风头,学堂里的姑娘们也都摩拳擦掌,纷纷把自己知道的关节透露给了她。傅抱月从这些人口里知道了菱洲园里雅集的大致章程,也跑到书楼里埋头苦读了一番,以免到时候出洋相。
虽然是临时才被人推举上来的,但至少也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才是。
……
数日时间,倏忽而过,舞雩节上的菱洲雅集也到了举办的时候了。
举办的地方在菱洲园,是芙蓉江上位于一处沙洲上的院子。那沙洲既大且高,就连每年潮汛的时候也不会被水淹没,后来有个颇有家财的火居道人买下,在上面起了个园子。
买下园子之后,道人就在沙洲上广种杨柳,水面里栽了不少荷花菱角,每到春日盛夏,就是江中一景。而这块本来无名的沙洲,也就因此得名为“菱洲”。
时过境迁之下,那道人也寿终正寝,但园子却传到了道人的子孙后代手中,如今已经是传到了道人的四代孙了。现在的菱洲园主人是个颇为附庸风雅之人,自己也有其他住处,索性就把这个院子开放给江南士子,给他们用来聚会吟诗。
顺便也帮他涨点文坛上的名气。
傅抱月和一群书院里的姑娘们雇了几艘大画舫,摇摇晃晃地向着沙洲行去。
几个心性跳脱的人在船里蹦来蹦去,恨不得立刻就飞到菱洲园里把彩头拿回来,而傅抱月却一边翻着手里的书稿,一边从怀里的小荷包摸出了一枚鸡舌香含在嘴里。
像鸡舌香这种东西,对平民百姓来说,价值颇为不菲,但此次要和前院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们打擂,口气清新可是十分重要的,总不能和一群士子们对喷,一开口就是一股异味吧?
芙蓉江水面并不很宽,画舫摇晃了一阵,就到了菱洲园的小码头上。一群姑娘环佩叮咚,各自带着身边的丫头,在院子下人的引导之下,踏进了菱洲园。
傅抱月随大流地跟在她们身后,悄悄打量着,却见到画舫的另一边,也有一艘大船凑过来,上面跳下来一个艄公,正拿着粗麻绳,要把船固定在码头上。
几个士子从船上跳下来,踩着小舢板走上码头。后山女学的姑娘们四处张望,他们也在观察周遭,冷不丁两群人的眼神就在半空对了上来。傅抱月提着裙子慢慢走着,忽然听见耳边飘来了一声颇具嘲讽意味的冷哼。
……
“哼,女子就应该待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还来什么雅集,没得浪费家里的钱财。”
“你说什么?”
画舫上的姑娘闻言都是大怒,一个个柳眉倒竖,怒视过去。她们不过就是在舞雩节上过来游玩一番而已,又不是人人都要在这里和人打擂,有必要在开战之前就出言嘲讽?
实在是欺人太甚!
“呃,没什么,没什么,刚才诸位姐姐都听错了。”
另一艘船上的士子见状,心里也都咯噔一下,连忙捂住刚才出声的那狂生的嘴,务求不要让他再出声。
开玩笑,后山女学里的那些姑娘,有些可是他们家里的姊妹,要是现在就得罪了人,那回家的时候可就惨了。他一个人口无遮拦还罢了,可别把他们这群人往坑里面带啊!
画舫上的那些姑娘才脸色稍霁,迈步往里面走。
结果那狂生不知抽了什么风,奋力挣开了同行人的手,犹是不服气地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