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总躺在地上迷迷糊糊了好一阵，眼前才从金星乱冒的状态里回归了常态，顺便也看到了像是某个小摊子头顶上铺设的顶棚。
浑身上下都酸痛至极，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随时想要吐出来。
身下还有点暖热的东西，像是水一样。
他躺在小摊子里头，整个鼻子都像是泡在了糖水里一样，闻到的都是甜味。转头一看，满地都是被他砸烂了的水果，更有不少柳条筐子和木板箱的残片散落在周围。
再看远些，就是他的那两个亲兵和坐骑。那匹油光水滑的黄骠马正暴躁着呢，两个亲兵毕竟不是什么天生神力的大力士，压不住一个四条腿的牲畜，就这么让这匹马直接人立了起来，而且不止一次，还是接连不断地左蹦乱跳。
两匹拉着车的马儿狂奔而过，周围四处奔逃的人终于停了下来，远远看见这里有匹马，忙不迭躲了开去，形成了一处无人的空地。
显然，刚才他突然就这么飞了出去，根本就不是有惊马带着马车狂奔过去的时候撞倒了他，而是这个自己宝贝得不行的追风给自己带来的！
“官爷，您，您没事吧？”
那对被他撞塌了摊子的夫妇看见自己的水果落了一地，也不敢去捡，更不敢找他要钱，只是笼着袖子畏畏缩缩地看着他。
“老子能有什么事？”
孙千总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自己扶着酸痛的腰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匹暴躁得不行的马儿旁，手也跟着摸到了腰间。
……
一瞬之间，血光迸现。
两个亲兵目瞪口呆地拎着手里的缰绳，盯着地上倒在血泊里，还时不时挣动一下的马儿。
“大、大人，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马吗，平时你还夸它跑得快呢。怎么今天，就、就拔刀把它给砍了？”
一匹北边来的普通马，市价可是二十万钱，折合白银两百两银子啊！更别说这匹“追风”，身上可是有乌孙马的血统，卖价就比其他马足足贵上一倍还多，顶得上他们两个吃好多年了！
“呸，花的又不是你的钱，老子想砍就砍怎么了？你一个小兵，反倒还来教训起老子来了，我看你是欠打。”孙千总犹不解气，又伸脚在那匹马脑袋上猛踢了几脚，“这畜生竟然敢把老子甩出去，杀了也就杀了，反正老子的马厩里又不止这一匹。”
“这时候敢把老子甩出去，不是活腻歪了是什么？”
孙千总呲着牙把袖子挽起来，刚才这畜生一发狠，把他甩出去砸烂了不少东西。别人的摊子烂了，他也没讨到好，绸子做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身上还被划了不少口子，刚才感觉到的，就是他自己流的血。
孙千总满脸凶相地回头，看了那对吓到不行的夫妇一眼，顺手就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黄骠马。
“压烂了你摊子，老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匹马你们自己拿走。你俩是要剥了皮吃肉，还是直接卖给街边屠户，老子一概不管，随便你们怎们弄都行。反正这堆马肉也有好几百斤，抵得上你那几个破果子的钱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那两人表情如何，是否接受，就一瘸一拐地带着两个秦兵走远了。
“娘的，老子好端端走在路上，都能搞出这种事情来，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
却说孙千总杀了自家的爱马，身上也破破烂烂的，但没有立刻就回家，而是在医馆裹了伤之后，又折向了白老头在的算命摊子。
他们几个到的时候，白老头正好在收靠在脚边的长幡，龟甲铜钱也放进了口袋里，显然是准备回去了。孙千总不由大急，一瘸一拐地向前跑了两步，手直直往前伸着。
“老神仙，你慢点儿啊！”
白袍卫假扮的白老头闻言停下了动作，依旧是一副八风不动的神情，对他也没什么表示。孙千总见他停下，又赶紧上前，堆着满脸强行挤出来的谄笑。
“老神仙呐，您早上给我算的卦，还真是准了！给，这是老神仙的您的卦钱。”
一锭银光闪闪的大银锭就到了眼前，周遭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目光纷纷聚集到这锭银子上来。
咕嘟——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咽了口口水，打破了寂静，白老头垂眸凝视了一瞬，又云淡风轻地把银子退了回去。
“老头子我说了，不收太多钱，就算是收多了，也是存不下的。还有，老头子我现在要收摊了，你要算卦的话，不如明天再来。”
……
整整十两银子都不动心，难道还真是活神仙？
孙千总见他严词拒绝，整个人心中就愈发崇敬起他来，更是舍不得他现在就走。
“老神仙，现在天还不晚呢，怎么就要收摊了？”
他还没接着算呢，要是人只在这儿停留一天，然后就走了怎么办？他还想找这个老神仙算算他将来有没有儿子，日后能不能跟着安王殿下升官发财呢！
孙千总正想着，就看见那个仙风道骨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