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翻墙进了院子?”
傅抱月翻着手上的书,盯着上面画的一些小玩意儿,耳边听着婆子打的小报告。
这婆子,正是最初连桶热水都不肯打给她的厨房管事刘婆子。
当初她在府里就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这府里的下人都是些势利眼,看见她无依无靠,根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这刘婆子就是其中的一个,青雀为此还生了好大一场气。
结果呢,巴结宋氏巴结到宋氏把她的差事都开革了,在府里做着清汤寡水的活计。
这不,看见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异军突起,又腆着老脸过来要好处了。
“正是,老奴亲眼看见她把石头搭在墙外,自己翻进去的。”
刘婆子满脸堆笑,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上首小姑娘的神色。
傅抱月神情闲散,翘着脚把搁在膝盖上,时不时伸出手翻动一下。
简而言之,就是没什么反应。
刘婆子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几下,难道大姑娘并不信她的说辞?
“姑娘!这事情可是千真万确!老奴我可是看见她下来的时候,忘了把石头归位,姑娘要是不信,老奴还能带姑娘去看看!”
傅抱月这才慵懒地抬起头,把手上那本厚得能当砖头使的《天工开物》啪的一下合上。
“她爬墙,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想去见见亲娘,那也是人之常情。倒是你,不去做上面交给你的活儿,一天到晚跑到我这里来挑拨咱们姐妹感情做什么?”
“这大过年的,是府里的事情太少了,还是你嫌我和郑太太的月钱给你发少了?你要是觉得少了,咱们府里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差事。”
刘婆子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出来惹恼大姑娘了,可心里却犯了嘀咕。
这府里谁不知道大老爷膝下的两个姑娘看不顺眼,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算完。她好心好意地过来报信,给大姑娘递把柄,大姑娘反而还要把她的差事给弄掉,真是不可理喻。
可傅抱月毕竟是主子,她一个下人,又拿什么来跟主子顶嘴呢,之好灰溜溜地走了。
……
刘婆子走了之后,青雀不解的望着门口还在摇晃的帘子。
“姑娘,宁彩轩那个分明就是没把老祖宗的禁令放在心里,还翻墙进去,这正是姑娘你的好机会,何必要把人赶走呢?难道是之前她不给姑娘水的缘故?”
“你这就不懂了。”
傅抱月把手上的重新打开,翻到之前看到的那一页上,耐心地解释道:
“我是记着她从前的破事,可原因不止于此。刘婆子的心思,难道你不知道?还不是想抓住主子的把柄,跑到另一个人那儿去邀宠告状。你想想,她最先是哪里来的人?”
青雀在府里也待了好几年了,这一年来又跟着傅抱月和金鸳长了很多见识,因此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就回答了出来:
“这个奴婢知道,是先太太带过来的陪嫁!”
“这就对了!”傅抱月一拍手,“她既然是从前元配夫人的陪嫁,那就更该好好在家里做事。要是那位太太还在,她闷头做事就行了,反正好处少不了她的。先太太既然去了,她平平淡淡地做着手上的活儿,家里也不是没有她一口饭吃。”
“可坏就坏在,之前那个太太去了,她又马上倒向了宋氏,宋氏倒了,她又立刻过来巴结我。你说,这样的人,我敢用她吗?青雀,以后遇到这种人,你可得长点心。”
这种人,放到话本里,那就是三姓家奴,随时随地都准备着背主的东西。
别看她傅抱月现在春风得意,刘婆子上赶着巴结。要是有朝一日她又被别人给推倒了,只要给够了好处,冲上来踩上一脚,踩得最狠的人,就是刘婆子这种人。
“原来如此,是奴婢想得不周到。”
青雀震撼地点着头。
从前屋里穷的时候,她为了有一口饭吃使尽了浑身解数,而现在,涌过来送礼巴结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她被这些人的好话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
“还有啊,青雀。”傅抱月笑着抚了抚手上的金镯子,逐渐长开的眉目里无端透出一股既美艳,又凌厉的气势,“现在都要过年了,家里又是郑太太管家,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呢,你说,我这时候凑上去添乱,人家会怎么想?”
“可是……”
“没有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人家女儿去看亲娘是人之常情。孝道大过天,就算是咱们有理,别人也会以为咱们不近人情,要整治这两人,我随时随地都有空,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懂么?”
连着被傅抱月提点两次,青雀神情也暗淡下来。
“奴婢明白了,下次一定会多想一会儿。”
……
随着郑氏有条不紊地布置,两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是除夕这一天了。
傅家府上是县里有数的大户人家,今年又有了不少事,二老爷傅环也从外面回来了,因此就办得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