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指点二妹妹?”
傅抱月做出一副为难表情,心中却暗暗喜悦。
宋氏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楚王世子不幸遇害,虽然痛在楚王心上,可对于其他毫发无伤的官员来说,楚王世子停灵的这七七四十九天,更是难得的交际盛会。
届时,不管上至遥不可及的三四品官,下到连乌纱帽都没得戴的升斗小民,凡是想来,都能跨过楚王宅邸门前高高的门槛,到停了世子棺材的灵堂前悼念。
从前宋氏和老爷子都嫌带她出去丢人,像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叫上她这个长女,这次刻意想到她,是不是证明,她已经向着未来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傅抱月轻轻笑了笑,在宋氏警惕的眼神里吐出了一句话:
“好啊,妹妹既然想要我指点,那我就指点她好了。”
……
直到上车的时候,宋氏都还在拿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这回去楚王府吊唁,除了年纪大了的老太太不便挪动,还有李氏怀了儿子怕有阴气冲撞之外,傅府几乎是倾巢出动。大老爷和二老爷虽说还是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也捏着鼻子难得地走到了一起。
傅抱月还在不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罕见一幕,身边傅采薇却已经亲近地凑了过来。
“姐姐,在想什么呢?”
我要是告诉你,我在想你爹居然能和我爹走到一块儿,你会不会打死我?
傅抱月暗暗腹诽,口中却道:
“我呀,在想楚王府上是什么样子啊,我从小长这么大,连王爷的面都还没见过呢。这回进去了,得好好看看楚王到底长成个什么样。”
傅采薇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
“姐姐在想什么呢,咱们是去王府举哀,又不是到菜市场看稀奇,你要是这么想,当心有人把你这话捅出来。”
说着就抬了抬下巴,往前面望了一眼。
她们两姐妹坐的是一辆车,而宋氏和傅玉池坐的又是一辆车。傅老爷表面上说是重视长女,实际上嫡庶之间,还是分明得很。他跟二老爷傅环之间又有仇怨不曾化解,自然也就示意宋氏把二房的女儿弄过来和庶女坐一块儿。
傅老爷这么做,可谓是小心眼至极了。
也就是傅采薇像二房太太李氏,是个心宽的,这才没闹出什么不愉快。
“好了,我知道了。”
傅抱月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掀开竹帘一角往外张望。
只见平时在街道两旁摆摊的小贩全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绵延不断看不到头的布幔,被支在街道两旁。还有些奴仆打扮的人物,一手端着盆子,一手拿着木瓢,正不断往外洒水。
清水淋在地面上,很快就在地上氤氲出一片深色痕迹,又不至于完全把地面打得湿透,让车轮陷进泥泞里。
“这是……”
傅采薇凑到车窗前,看着湿漉漉的黄土地,不由满脸疑问。
“这是洒水净街呢,怕是有贵人要过楚王王府那儿去,咱们这是占了人家的光呢。”
……
一个一品的亲王丧子,那么来的人必然就多,傅家的马车出了城,在两旁满是金黄稻麦的田埂里走了足足一天,才在将将要关城门的时候,把车开进楚王所在的大城里。
还没进城门,傅抱月就看见有不少车架堵在外面,一架一架地驶进去,好不拥堵。
这都要关城门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家赶过来给世子举哀,足可见江南世家对这个朝廷来的钦差之重视。
这下子,晚饭是没办法在人家府上吃了,就算想在馆子里吃也是不行。
傅抱月从车上的暗格里拉出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些填肚子的点心,摆在两人面前。
“采薇,赶紧吃了吧,不然待会过去哭祭的时候浑身没力气。”
两人在马车里闷了这么久,一路上又累又饿,也不嫌斯文不斯文了,直接用手抓着就把碟子里的点心就分食一空。
肚子里有了东西镇着,两人饿得不那么烧心了,又有兴致挑起帘子观察起附近楚王驻跸的大城来。
楚王驻跸的这座大城明显比郭北镇更气派,郭北镇只是本地县治而已,而这座名为清河的大城却是从前的兵家必争之地,修得是城高墙阔,就连城里各个地方的屋子,看起来也都更有雍容气度。
只不过楚王如今在城里大办丧事,用来到处抛洒的纸钱飞得到处都是,送往王府的纸人纸马更是流水般不绝。从进城门开始,墙根上搭起来写着各家名姓官位的彩棚更是鳞次栉比,各有特色,让傅抱月二人是好好饱了一番眼福,大呼过瘾。
不时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缓带轻裘的高门贵子带着大队仆从呼啸而过。
傅家的马车被前面的车夹着,进退不得,只能缓缓行进,一直等到月上柳梢,这才踏进了傅府。
王府门前,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傅家并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也就只配在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