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水中紧紧贴着,互相交缠。
那人手臂力气极大,只是单手圈住她就把她拖出了水。
一旦出水,那巨大的吸力全部褪去。
两人出水后,陆羽的铁臂还掐在她腰上。
不过,很快,陆羽松开了手,直起身来。
明明两个人都被咸水潭底的旋涡冲击了,陆羽尚能站立,林容却呛水咳嗽,伏在地上,眼冒金星,魂魄都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陆羽喘了几口气,气息稍稍平复,就立刻俯身查看她。
眼风只是不离林容身躯,赤红着一双眼,上下来回地扫视。
此刻他成功将人救起,便马上想到,潭水中有尖锐礁石,也不知她有无受伤。眼中全是关切查验,薄唇却抿得紧紧的,一句“你还好么?”也不肯说。
便在这时,陆羽的视线突然僵住:
林容身上所穿的那件蔚蓝谷服全部湿透。单薄的蔚蓝谷服下的娇小曲线尽数显现。她前襟和腰肢那处便如柔软山峦一般,微妙地起伏。
陆羽长眼一睁,不由将头一偏。
陆羽连忙站起,侧过身去。
她委顿在地,瑟瑟发抖,气息紊乱,浑身湿透,不该凸显的全都凸显了。
看起来实在太糟糕了。
若还和她站在一处,那自己便如登徒浪子一般。
陆羽感到自己全身也在滴答掉水,低头看一眼身下:长得逆天的双腿在蔚蓝谷服下透出矫健轮廓——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羽转身向宿舍中走去。
心中涌起一股毫无来由的烦躁,便斥道:
“想死,下次出了谷再死。“
语气冷得有如咸水潭的刺骨冰凉。几步,长腿已至咸水潭宿舍,陆羽正准备踏入自己那间宿舍、关上门。
就在他宿舍的门即将严严实实关上时,身后响起一声: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陆羽脚步一顿。
林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此刻狼狈的形象,她的声音虚弱却平静,这平静极有力量感,好似可以穿透一切:
“你明明一听到我呼救,马上就冲出来了。
枯树上绑着麻绳,你可以用麻绳系在腰上再下水,这样你自己以可自保。
可是你急着救人,还是毫不犹豫一下扎进水里。
你说我是死是活,你全然不在乎,可其实只要是你身边的人,哪怕是和你无关的人,甚至是宠兽,他们的生死苦痛,你都在乎。”
“为何要嘴硬,装出一副你对世间全然冷漠无谓的样子?”
陆羽修长的手指贴在门上,凝住。
林容又说:“那天你也看了一眼,对吧?梨树开花了。大家都涌到窗边,你坐着不动,可我看见你看了。”
陆羽什么话都没说,推门进去了。
咸水潭的潭水仍然在轰隆隆作响。
白日光阴漫长,岁月寂寞,付了流水。
林容伏在地上,慢慢缩成一团:
每次都是这样。
当这朵高岭之花的花苞刚有一点打开的苗头,马上,又合拢了。
他是预备要永远封闭自己的。
那日阳光正好的午后,教舍大开的窗格,枝缠满雪白梨花花苞的梨树枝伸入窗中。
花蕊初开,所有的同修都挤到窗边贪看窗外梨花绽开美景。
全教舍中唯他一个,岿然不动。
可林容分明从自己课桌上那面菱花镜中窥见:
他鸦青的长睫毛扑了两扑,黑曜石的眼眸忍耐不住,也朝那热闹处,极快地,瞥了两眼。
……
……
……
林容艰难地扶着地,慢慢站起,准备回到自己房中换干爽衣衫。
咸水亭宿舍两间茅草屋右边陆羽那一间,门突然豁然洞开。
这是陆羽第一次将门这般敞开。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万千清晨霞光的光束全都聚拢在他身上,再向后穿透,似要努力将他宽肩后的黑暗彻底消融。
陆羽问:“为何要跳进咸水潭?”
陆羽一身湿哒哒地走出门,高竖的发髻上都洇着水,水滴流淌过他曲折的脸和喉结。
林容坐在地上,视线由下向上移动,突然,她呼吸有一瞬间的窒息:
蔚蓝谷服湿了水,全数贴在他肌肤上。
于是,那双修长长腿,连着劲瘦窄腰,再到宽阔肩膀,所有的线条,清晰毕现。
林容在学谷时,一腔少女爱慕,两年来爱煞陆羽,她可就没陆羽那般君子风度。
便只面上装作毫无异状,眼风却一下又一下在他身上偷撇,嘴里道:
“我这样解释也不知你信不信哈,我丢了一只小乌龟……”
陆羽伸直长臂,一只乌龟被托在他手掌上。
“以后若找不见事物,你先叩门,问过我再说。”
说着,便作势要将日记龟给林容。
换了旁人,正在气头上,又长得这般俊美,少年心性,无论为着发泄还是乔装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