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对,伊诺克想,这是个老毛病了。每当他喜欢谁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必须得找个可以向她让步、可以为她作出妥协的地方才行,尽管人家很可能根本不需要。
他有点儿愣住了——他隐约记得他的前女友们似乎也都说过类似的话,而且毫无疑问是她们再也受不了他了的前兆。现在阿斯塔也在和她们一样指责他了,而他就跟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不想被自己的女朋友判定为“实在受不了”。甚至比以前更受不了:他本来是希望这个晚上能过得很和谐、很温馨、对他接下来想做的事很友好的。
伊诺克望着阿斯塔发怔。每每他的预期和规划已经被打磨得完美无缺、像风平浪静的湖面一样清晰地映出未来的走向时,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激起足以搅动整个湖面而使其上的景象完全碎灭的涟漪。伊诺克想过他今天也许可以事先服些福灵剂,但最终还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可能会很难。它果然很难:现在谈话的导向和他俩之间的气氛都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他的控制了。为此伊诺克很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并不觉得这是阿斯塔的错。
“对不起,”他对着她愣了好一阵儿才终于急切地说,“我知道你想听我说某一句特定的话,我也很希望我能把它说出来,可是我现在真的——真的——真的没法理解你的意思。我……我请求你问得更明白一些,不然我实在……实在想不出来你想听什么。我知道那样会让它显得……显得不够真心实意,但我保证一定会诚实回答。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可我还是不想……不想你对我……不满意。即使是退而求其次,我也真的很希望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伊诺克并不擅长像阿斯塔那样随口说出大段的连贯流畅的话。害怕对方等得不耐烦而不得不逼迫自己尽快地吐出一些词汇来坦白心迹的时候,他的语言就尤其支离破碎。
他该怎么向她承认,当年她离开他的时候,就好像是在他心上硬生生地挖下去了一块儿?伊诺克实在不能接受任何人像这样对待他——好吧,实际上这事也只有阿斯塔一个人干过:她先是强硬地在他的世界里划开一个口子挤进来、占上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又在和周围一圈愈合在一块儿之后突然狠心地抽离出去,留下一个边缘很不整齐的、在许多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