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钟褚灵靠在墨夷旻禛的怀里,静静地听他说话。
他说孩子没了,她无动于衷,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连伪装的眼泪也不曾掉下。他说他们还年轻,让她好好调养身子,孩子以后还有会有的。还说,害她小产的贺罗伊和绸伶已被他下令处死,她知道,他在为她出气,只是此时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因为正是他断送了她的麟儿!
“绸伶死了,云姐姐更恨我了。”她轻声道。
云思俭早有加害之心,她几次三番退让忍耐,她却步步紧逼,她原本是想以此陷其不义,谁想又被她先走了一步,让贺罗伊做了替死鬼,只是搭上了绸伶,也够她消沉好一阵子的了。
旻禛听了她的话,道:“她做了错事,对下人管教不严,理应受罚,怪不得谁。”
褚灵双手环住旻禛,窝进他怀里,讨好道:“臣妾以后只有君上了。”
旻禛心上一颤,这句话将他每个汗毛孔都温存到,这句话,她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紧紧抱住她,轻轻在她额上一吻,怜惜道:“寡人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样说着话,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旻禛唤人服侍,离开了青梧宫,到了栖栾宫。
绸伶被处刑那天,云思俭擅闯刑场,闹得不成体统,监刑官不敢冲撞她,见她们哭得死去活来,只能派人禀报旻禛,旻禛没有半分犹豫,令其即刻行刑。
云思俭大受打击,当即昏死在刑场,好几天以后才醒,醒来就滴水不进,不说话也不见人,整天以泪洗面。
下人来报君上驾到,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欢天喜地出宫迎接,此刻,她最不想见的就是墨夷旻禛。
跟了墨夷旻禛这么多年,曾经关于他的一切,她都如数家珍,这熟悉的脚步声,是她多少个日夜期盼的声音,可现在却变成了冰冷的刀刃,每一步靠近,就在绸伶的身上划下一刀,也在她的心上割裂一次。
屋里漆黑一片,今晚没有月光,她呆呆坐在榻上,他看不见她的表情,甚至不仔细一些,都觉察不到她的呼吸。
旻禛也没让人点灯,就着黑,坐在椅子上,“身子好些了么?”
原来他都知道,她还以为他再不会关心自己的死活了,心没出息的一刹那雀跃,她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自欺欺人的,“多谢君上挂念,已无碍了。”
“既已无碍,为何绝食?”
“没胃口。”
“不合胃口就换一批厨子。”
这压迫感十足的话,让云思俭很不舒服,忍不住道:“我自己不中用,何必牵扯厨子。”
“思俭,别跟寡人赌气,对你没好处。”是劝告也是警告。
云思俭擦掉不争气的眼泪,道:“思俭不敢。”
“你跟在寡人身边的时间最长,寡人不希望你做傻事,更不想看见你受伤害。”
“呵,傻事已经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火烧身。”云思俭强忍着眼泪,双拳紧握。她为刚才犯下的傻生气,还以为他是来看望自己的,结果只是来教训她的。
旻禛叹口气,耐心不足,道:“你该知道那孩子对寡人来说有多重要,在你的宫里出了事,原该受罚。”
“知道!臣妾怎么会不知道!”云思俭咬牙道。那孩子若对他不重要,她也不至于对他下手了。转念一想,钟褚灵已然小产,孩子没保住,她该高兴的,只是,绸伶……
听她又哽咽起来,不忍心,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寡人并不想伤害你,你也不要再折磨自己。”走时,为她传了晚膳。
云思俭慢慢吞下这顿味同嚼蜡的晚膳,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想忘却忘不掉的午后。那是她最讨厌的夏日里平平无奇的一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知了在树上吵个不停,可有他在身边,一切都五彩斑斓起来。
那天,她鼓起勇气向他表明心意,也是那天,他答应了迎娶她过门。
“殿下,我、我喜欢你。”
他眼皮抬了抬,继续投喂着池塘里的鱼,道:“你若了解我,就知道不值得。”
她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听他的忠告,一再示好,并保证自己绝不会干涉他,只要能让她待在他身边就行。她爱得卑微,对名分更不敢有半分奢求,一颗心悬着,生怕他会拒绝,可他却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待在本王身边,除了爱,本王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名分。第二,今天的事全当没有发生,本王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保你此生锦衣玉食。”
“我选一!”她迫不及待回答。
墨夷旻禛这时候,才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
就这样,她成了他身边的唯一,从此,她以为自己对他是不同于任何人的存在,直到钟褚灵的出现。
是啊,是自己痴心妄想了,他承诺的,无一没有兑现,对自己并无亏待。
“可我有什么法子?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后宫历来是不能妄议前朝之事,可后宫的事,却无时无刻不牵动前朝。
离钟褚灵小产已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