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地唤住:“哎呀夫人!您的鞋上怎么沾了这么多脏东西?”
她们低头一看,是方才从正门进来时,在院中的小径上踩到了黄泥,上面还沾着一片支离破碎的花瓣,道:“不打紧,黄泥而已。”
“那怎么行?夫人刚换了衣裳,万一被这黄泥弄脏就不好了,正好您的脚跟我们娘娘差不多,这里鞋也有的是,不如连鞋一起换下吧。”
在褚灵印象中,绸伶从来对她都是冷脸相对,永远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何曾这般热情过。
态度这样逆转,很难不让人不怀疑她另有所图,于是答应了换鞋,暗中看她要玩儿什么把戏。
换了鞋,又殷勤带路,只是这次不是走方才来的路,因说怕再弄脏了鞋,故而从侧门走,侧门离园子近,能省不少脚力。
褚灵跟若鹿对看一眼,跟在她身后走着,若鹿紧紧搀着褚灵,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褚灵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声道:“别那么紧张。”
“谁知她安的什么心,她对咱们一向视作仇敌,不得不防。”若鹿道。
出了栖栾宫的侧门,就能望见院中全景,这里地势稍高些,视野开阔,是一处极佳的观景之地,她来过栖栾宫许多次,倒从不知道这里通往御花园,又走了两步,往右一看,鹤龄宫近在咫尺。
“原来,两座宫殿离得这样近。”褚灵道。
若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道:“没想到,鹤龄宫的后殿跟栖栾宫的侧门仅仅两墙之隔,好像有暗门可通达一般。”
褚灵回过头,道:“走吧。”
观景之地必在高处,眼下她们不能不对脚下鳞次栉比的台阶心生敬畏,尤其许多台阶上,因为在花池中,长了许多苔藓,褚灵恍然大悟,只忍着不说,若鹿刚要发作,就被褚灵一拦,故作轻松道:“你好好扶着我,好久没到这么高的地方,脚有些发软。”暗示她,脚上的鞋多半也有问题。
旻禛身边差来的内侍也道:“这儿地势高,恐有危险,还请夫人从正门走。”
“来都来了,何必费力折返。”便拉着若鹿,小心翼翼顺着台阶往下走。
她会武功的事,后宫之中没几个人知道,她虽然身子不适,可毕竟功底还在,哪里就像她们以为的那般好对付了呢?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还没走两步,跟来的人先摔出去几个,剩下的人只好去搀他们,褚灵看着他们发笑,若鹿则死死扶住褚灵。
池水里空无一物,除了绿得发臭的池水,再无他物,这里原来是何种景色现在已无迹可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儿,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这侧门,恐怕也已被封多时,方才绸伶开门时,门上还有封条留下的痕迹。
今天她要是不提出换衣服,想必云思俭也有其他的法子把自己弄到这儿来吧,做了这么多准备,总不能白帮一场不是?
褚灵正埋头仔细看路,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招呼绸伶,而且是从那侧门里传出来的,声音很熟悉,有些焦急,“绸伶!绸伶!”
大家寻声回头一瞧,就看见急匆匆赶来见了他们也一样意外的贺罗伊,毕竟有旻禛身边的人在,她自觉失态,对内侍讪笑一下,道:“我来取件东西,不知夫人也在,这便走了。”说着对绸伶使个眼色,准备离开。
绸伶立刻道:“您要的东西已经差人送到夫人宫中去了,没来得及告知夫人,是我们的疏忽,这会儿陪了灵夫人换好衣裳正要回园子去,夫人也一道走吧。”几步回去,拉了贺罗伊出了侧门。
钟褚灵冲她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她踏上石墩,如履薄冰,这鞋一步三滑,若不是若鹿,她还真没信心能轻松驾驭它。
内侍们也都走得不顺当,方才摔了的,都要人搀着,褚灵身后,只余几个宫女,也是小心翼翼,脚下飘着,自顾不暇。
她率先走过几个石墩,正要嘱咐其他人小心,忽听耳边一声疾呼,紧接着是贺罗伊的惊叫,伴随噗通几声,她知道有人掉进池里了,身后乱作一团,正要回头瞧个明白,背上就被推了一把,脚下一滑,往池中栽去,若鹿一个没拉住,也跟着掉进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