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废人一个了,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别人了。
这么重的嘱托,白幼虚自认为完成不了,旻禛的为人,他很清楚,决定的事,绝无改变的可能,只好直言道:“牢狱之灾他是躲不过的,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救他了,我能答应娘娘的,只有全力救治好他的伤,其他的,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他贵为太尉之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处决就能处决的,凡是总有太尉府担着些,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也许,旻禛只是想以此逼迫沁湉乖乖就范,不再闹事。”
褚灵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心才放下半颗。
白幼虚把褚灵的情况告诉了旻禛,旻禛勉为其难答应再在金陵馆留宿一晚。
褚灵喝了几次药,身体活泛了许多,昨天听白幼虚说旻禛在般若寺独自待了一整晚,倒担心起他来,总想找机会跟他说说话。
可他住在金陵馆的高阁中,从窗户往外看,一眼就能看见那门前满地的守卫,她只好哀哀的叹口气,继续闷在屋子里。
下午,述季用一种公事公办地口吻来通知她启程回王宫,她满心以为还能坐上他的车撵,亦步亦趋走到车队前,却见慕云梵正端坐在上面,胸口没来由一沉,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
她的马车被安排在极其靠后的位置,若鹿搀她上马车,她惊异地看见卞云舟被几个婢女拥着出来,表情不大对经,仿佛受了惊吓,那表情使她想起被打入冷宫的瑶弋。慕新莺今天看她的眼神,也格外古怪,不过,她暂时没空去想她们,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乱麻,还尚未理清。
自旻禛力挽狂澜镇压乱军,使越竞避免了亡国之危,称王以来,极力鼓励农桑,减轻赋税,社会安稳富足,又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出兵离伏,吞并黎古,大涨其国威,因此颇得民心,很受百姓爱戴。
见到他们的车马路过,无不伏地叩拜,高喊:“君上万年!越竞万年!”声音震耳欲聋。
旻禛与慕云梵纷纷朝街道两旁的百姓挥手示意,褚灵从后看见旻禛的侧脸,也是掩不住地疲惫,不敢再多看。
经过穀门时,远眺过去,见到死寂一般的钟府,近在咫尺,唯恨不能推门进去瞧个究竟,只能这般无奈的牵肠挂肚,此时一别,已是再无希望回来看一看了。
正兀自悲伤,就听一片马嘶蹄滑,只觉天地颠倒,她的马车已是被他人控制住了,她费力拉住车窗,若鹿早已冲出去跟两个歹人交手,可只一招,她便被打下马车。
混乱中,她看见述季领着人,朝他们四面八方而来,一个蒙面人冲进马车,只一眼,她便忘了反抗。
很快,她就被他们带到城郊的破庙。搂住她的蒙面人,将她稳稳放下,才摘下面罩。
“二哥!真的是你!”她高兴得跳起来,死死抱住他不肯撒手。
另一个蒙面人,这时也走过来,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往手腕上一按,一面说:“让我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
这熟悉的口吻,这熟悉的动作,她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几年不见,他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脸上还是一副沉闷,幸而五官长开不少,稚气已脱,成了个耀眼的美男子了,她只感欣慰,还好,他没事。
在离伏时,听容卿说起他的时候,她就忧心忡忡,担心他这般不顾惜自己,生怕他染上病,如今再见,倒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叹。
钟褚怀笑了笑,往她肩上一拍,道:“怎么,他是你的施隰,不认识了?”
“可算回来了。”她道。
“你……”施隰略微吃了一惊,而后低下头,没有把话说完,默默取出一个药瓶放进她手里,“来得匆忙,没料到……权且拿去服用吧,对你……对它……总会有好处。”
久未相见的手足重聚,她只觉得顷刻被喜悦包围,说不出的安心。
可惜,这安心并没有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