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利到了西门,尚将军一见受伤的墨夷旻禛和蓬头乱发还穿着嫁衣的王妃,立刻上前关切询问,旻禛道:“黎王在宫里做了埋伏,还请尚将军即刻前去援救。”
尚将军信以为真,焦急道:“没想到他们还留了一手。”但执意要让人先为旻禛治伤。
旻禛怕人追来,想尚、冯本就是离伏的人,若尚得知实情,在这种大利之下,难保他不倒戈,于是两人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说伤势无大碍,自己的人马上就会来接应,催促他速去。
尚将军也不再多言,为他们选了一匹好马,亲自送出城门,就率人马急匆匆往深宫去。
勒紧缰绳,夹紧马肚,两人一头扎进前方的黑暗中,只有河水的流淌声,是他们唯一的指引。
追兵很快赶上来,远远的,听见冯渠的缥缈而清晰的声音:“快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要捉住他们,赏钱百金,有意纵敌者,格杀勿论!”
翻身下马,往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那马便往黑暗深处窜,两人藏在草丛中,见追兵果然去追那马,才小心翼翼沿着河岸跑。
脚下便是深潭,要想从这断崖上找寻一条向下的路,是绝无可能的,水面上依稀可辨几具尸首在漩涡中打转,钟褚灵突然有些胆怯,她想起了那天下人跟她说的故事和曾经下过的决心,有些力不从心。
她曾经历过许多危险,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令她恐惧。
水击崖壁的轰隆声,像死神的怒吼,身体渐渐僵直不听使唤了。
手上温热一片,旻禛拉了她,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
“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心口都在作痛,深呼了几口气,试着伸展身体,除了冻得有些僵硬不听使唤外,并没有什么不适,低头看着身上被冻得像打了霜的嫁衣,所幸除了狼狈点,并未受什么伤。
褚灵慢慢站起身,被一股力量拉扯,险些摔倒,低头去看,是墨夷旻禛死死牵着她裙摆的手。
这双手在水里长时间浸泡,白得有些可怕,她蹲下身去唤他,没有回应,只是手还下意识地不肯放手。
她想起他们被汹涌的水流拍进潭底,她一时运气不佳,呛了口水,差点淹死,多亏墨夷旻禛给她渡气。眼下看他一动不动,有些害怕他出事,便立刻伸了两指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他还活着。
又去查看他受伤的手臂,也已经不再流血,至于他有些发紫的嘴唇,大约是失血又在冰冷的潭水里折腾许久所致。
举目四望,景色幽暗,望不到一家灯火,连月亮都比寻常地方暗上几分,不知潭水把他们带到了何处。
掰开旻禛的手,心里气道:说什么有他在,让她放心,合着他心里也半点把握没有,只是想死前拉个垫背的。
她把他拖离河岸边,又拾来一些柴火和枯叶,这么冷的天,如果没有火,他们撑不到明天。
解下头饰缎带,用一个木枝做了个简单的火弓,又在另一根较粗的树枝上,用匕首挖了个洞,不消一会儿,就起了烟,她把枯树叶盖在树枝上,快速拉着火弓,枯叶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
这钻木取火的法儿,还是钟褚宏教她的。
钟家两兄弟,从小便被特许进宫伴王子读书,在宫中学着什么有趣的便回家炫耀,一日正是学了钻木取火,绘声绘色说一通,褚灵不信,钟褚宏当下就在院中找来树枝示范,可是自己只见过,手生得很,翻来覆去试了好多次才成功。
她擦了擦汗,看着火势渐起,笑道:“多亏了大哥,谁知道还真有用着这个的一天。”
饥寒交迫一天,火是升起来了,却无果腹之物,这么大的林子,一定能找到些果子,只是路径不熟,又怕遇到野兽,索性等天亮再想办法。
第二天,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墨夷旻禛像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担心他的伤,便立刻跳起来去查看他的伤势,“手臂的伤口恶化了?”
旻禛摇摇头,道:“寡人的腿受伤了。”
想起潭底那惊魂一夜,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东西不知道是从哪儿钻出来的,突然就死咬着他们,他虽然伤了那畜生的眼睛,但还是被它咬伤了小腿。
“怎么是个牙印?伤得这样重,是在潭水里受的伤?”她小心地翻起他的裤腿,赫然看见两排深深的牙痕。
“潭底有个非常厉害的畜生,似鲛非鲛,似蛇非蛇。”腿伤钻心地疼,但语气倒十分平静。
“还好未伤筋动骨,不过,也并不好医治。我不懂医术,你可有法儿?”
旻禛看她说得着急,不知是真关心他,还是虚情假意应付,道:“事到如今,寡人还有什么法儿,多活一天便是一天,这深山老林的,你就是走了,寡人也并不会怪你。”
褚灵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瘪瘪嘴,径自走到河边,蹲身洗阔袖。
“怎么不说话?”墨夷旻禛急于知道答案。在王宫她没走,也许是她意识到仅凭自己那点不成气候的三脚猫功夫逃不出去,而现在,他非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