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等了多久,又怕他们听见褚灵刚才的话生气,闲扯了两句。
两人看她眼睛通红,碗里的粥原封不动又端出来,知道屋内状态好不到哪儿去。
旻禛抬脚要进去,飞霜着急轻声道:“娘娘心情不好,君上别跟她置气。”
屋门被重新推开,褚灵以为是飞霜不死心,还要劝她吃东西,索性又躺下,闭了眼睛。
人走近榻边,竟坐了下来,褚灵一睁眼,看清了来人,二话不说,翻身又把眼睛闭上了。
旻禛俯身,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怎么不吃东西?”
褚灵避开他的手,躲进角落,被子掖在下巴处,冷冷道:“民女不饿。”
听她改了称谓,旻禛神色一变,直起身道:“这么着急跟寡人划清界限?”
“我看着急的是君上。”难道不是他强迫她去的?这婚约不是他定下的?褚灵不想见他,更不想跟他多费唇舌。
他慢条斯理地帮她拉了下被子,“你可以恨寡人,但你必须嫁给他。”
她不清楚他们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在密谋什么,蓝山一战赢了,即使是作戏,如果他觉得没必要,是不会答应禾庆希文的。一股被一声不响抛弃的怒气从脚底直蹿上头顶,心底一沉,鼻子发酸,声音打颤道:“为什么?”
目光变得很陌生,她深感自己蚂蚁撼树的无力,似乎连质问都是一种僭越,半晌,才听得他说:“他在众人之中看中了你。”
“可是君上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拒绝他的。
“没有什么可不可是的,钟褚灵,这是命令!不然,寡人就杀了你两个哥哥。”他威胁道。
褚灵愣了片刻,随即眉头展开,失神地笑了笑,道:“那就请君上,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见她面色不对,旻禛一着急,脱口而出道:“你最好别做傻事,你要死了,寡人灭你全族!”
没有回应,她低头看着被子,旻禛见不得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耐烦道:“说话!”
她没有抬头,用一种缥缈又字字清楚的声音,道:“要我嫁给禾庆希文,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从没有人敢跟他谈条件,本能就想一口回绝,可见她眼中布满血丝,红彤彤的,口气坚定,担心她会想不开,又怕她影响计划执行,便松口道:“说说看。”
“其一,我要见我的两个哥哥;其二,把岳浪玉玺还我。”
两人就在这昏暗的烛光中长久地对视着,眼底的情绪随着烛火跳动。
“寡人答应你。”
一年前,她把玉玺交给他,换来了自己的婚姻,一年后,他把玉玺还给自己,又换来另一场婚姻。她想,一定要亲手毁了那块玉玺,不让它再诅咒自己。
关于她,他所有的决定似乎都很轻率,她以为,他们至少能成为朋友的。可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颗不自量力的棋子。
她想,今日若是云思俭,也许他会当即杀了禾庆希文。
忽然,手中一凉,她低头一看,是把匕首。正是那把在他们初次相见时,划伤自己的那把价值不菲闪着寒光的匕首,天然长了一副凶器模样的匕首。
“这个,留着防身。”
再抬头时,那人已经走了,留下一室冬风。
五天后,临时的越王府迎来两位客人,一个是盛宓兮,一个是方迎柳。
她可谓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
大约是墨夷旻禛下了命令,一向沉不住气的飞霜也少言寡语起来,连无影都总躲着她。
盛宓兮告诉她,盛凌光已经下旨,将她指给墨夷旻禛为妃。她知道,盛宓兮是来奚落她的,想看她悲愤交加、哭天喊地、甚至寻死觅活。
“到最后,你还是输了。”盛宓兮趾高气扬道。
“恭喜你。”褚灵冷笑,这句话倒是真心话,墨夷旻禛的后宫,都是些暗箭高手,盛宓兮远离母国,没有势力可以依靠,墨夷旻禛也不见得多喜欢她,她去得越早,死得越快。
这一走,想必有生之年不会再回越竞了,便把发簪还给了盛宓兮,“好自为之。”
当初留下发簪,就是想看住盛宓兮,但现在,自己已经鞭长莫及了,就不费那劲了。
以前,褚灵还担心云思俭,但回想以前的种种,她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再不济,还有墨夷旻禛为她打算,她只希望她早登凤位。
如今,自己首先要确认的是哥哥们的安危。他们只要熬过这一战,安全回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家里有他们照顾,她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相比盛宓兮,方迎柳带来的消息就有“意义”得多。
两天前,令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禾庆希文稀里糊涂签了国书,许了很多好处之后,禾庆希文也不追着他问禾庆封华的事了。
容卿被莫名其妙地调往了最为凶险的城池镇守,听说是盛凌光派遣的,令尹事先都不知情,敬阳夫人为这事跟他吵了几次嘴,闹得府上不得安宁。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在十天以后,护送钟褚灵跟禾庆希文一起回黎古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