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钟府回来,她这青梧宫可就再也不得清闲了。
建国以来这几百年间,还从来没有过君王随王妃回娘家的先例,可偏偏这样百年难遇的运气落在了最不受宠的钟褚灵身上,这让后宫诸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而钟褚灵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互相看不顺眼的夫人们的和平使者了,使她们竟从此和睦了起来。
“这下她得意了,每天都有人巴结!君上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我们竟全然不知,她藏得可够深的了。”卞云舟没好气道。
“还不是那个三公主从中作梗,我还以为她钟褚灵是个心如止水的老实人,没想到手段这么老辣,整出坠马救人的戏码,拐弯抹角的讨好公主。”贺罗伊喝了口茶,用手绢擦擦嘴角道。
杜如兰突然想到什么,做一个惊恐的表情,身子前倾,半掩着嘴道:“你们是不知道,前儿我去青梧宫看过她,那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腿整个都是青紫色的,肿得都变形了,到现在走路还不大利索呢,啧啧啧,真是个狠人哪!”
慕新莺翘起一条腿,身体斜倚在桌边,懒懒地看着瑶弋,对她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很是不满,这局是她攒的,说了半天她一言不发,道:“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瑶弋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双脚点在地上,小幅度地来回荡着,道:“依我看,君上未必喜欢她。”
“怎么说?”
她脚下一用力,在空中飞舞起来,身体离她们忽近忽远,但话却字字清楚地传到了几人耳中:“我听说鹤龄宫进刺客那晚,君上带着侍卫去了青梧宫,要不是公主也在,只怕她早就成了阶下囚了。”
几人一听更是灰心,道:“有公主护着,连君上都要顾忌几分,何况我们!”
“眼下不是盯着她的时候。”瑶弋无所谓道。
忽然,婢女从宫外一路疾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不好了!肖夫人没了!”
“什么!”
这消息太过突然,都惊出一身冷汗,瑶弋从秋千上下来,道:“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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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褚灵赶到时,一群人都挤在宫门外张望,一个个还捂着鼻子,像避瘟疫一般,云思俭犹豫了片刻,见褚灵毫不避讳地进去,也抬脚进了院子。
肖梦莹的死相非常凄惨!脸上几乎面目全非,像活活被人抽走生气,枯竭而死,脖子和手背上还有枯树一般的鳞片状的疹子,十分渗人!
“娘娘。”若鹿害怕得紧紧挽着褚灵的胳膊,人也直往后躲。
云思俭脸上血色全无,撑在屋外的石柱上吐个不停。
“云娘娘,不过一个死人,瞧把你吓得!”
褚灵一抬头,就看见钟褚烟大摇大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思俭。进了屋,她又一通指手划脚,呵斥婢女道:“换个衣服,跟见了鬼似的!没用的东西!”
婢女不情不愿,战战兢兢总算给肖梦莹换上了入殓的衣服。很快,她的尸首就被玉牒所的人抬走了!没有葬礼,没有布告,没有惊动墨夷旻禛,甚至没有通知她的亲人,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大家的共识。
褚灵眼里闪着眼泪,为不明不白惨死的肖梦莹,也为了偏离本心的自己!明明一早就知道是钟褚烟下的毒手,明明可以救她的!那时为什么要袖手旁观,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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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宫
“娘娘还是别进去了,二小姐善于制毒,万一……”若鹿抬头看了看那匾额,仿佛面前是阴曹地府一般。
褚灵面无表情,肖梦莹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进去!”
宫内的下人见了,忙上前拦住,被褚灵一甩手推开,一着急都冲内院直嚷。
踏雪从内院出来,见是褚灵,一边上前阻拦一边道:“大小姐,不,娘娘!娘娘何事硬闯?且让踏雪去通报通报!娘娘!”
四下乱成一片,原本在小憩的钟褚烟听见动静,并不理睬,直到婢女进屋禀报褚灵娘娘来了,她才起身往外走。
“真是稀客!”钟褚烟拢了拢发髻,打个哈欠,道:“本宫的亲姐姐来了,你们拦什么?都下去吧。”自己歪在椅子上懒懒地坐着。
褚灵进屋,若鹿跟进去,半只脚踏进,被踏雪拉住,“主子们说话,你进去做什么!”
“你在屋外候着吧。”褚灵回头对若鹿道。
“可是……”若鹿不肯,防备地看着钟褚烟。
踏雪不给她再犹豫的机会,一用力就把她拖出屋,关上了门。
“姐姐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儿?”钟褚烟面露得色,皮笑肉不笑道。
褚灵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为何要害她?”
钟褚烟立刻收了笑容,也站起来,仿佛这样能增长自己的气势,直言道:“你这时候才想起来为她打抱不平也晚了。”
“我不是来打抱不平的。”
“那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警告你,若再害人,我不会再坐视不管!”
钟褚烟忍不住大笑道:“威胁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