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早朝,皇帝身穿明黄龙袍端坐上首,龙行虎目,威仪赫赫。
文武百官山呼拜舞已毕,各各就班鹄立。有殿头官喝道:“有事者奏闻!”
殿中静默片刻,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头,这时就有钦天监监正恭敬出列奏道:“臣夜观乾象,见祥云瑞霭,喜曜吉星,实乃天象大吉!”
众臣一听是喜奏,忙忙附和,很怕落人一步。
又有礼部尚书紧接着出班奏道:“天子圣明,朝廷有道,乃天下万民之福。”
接下来殿中传来嗡嗡杂乱的表章奏事之声,皆是称功颂德,各逞才能。
高座上的皇帝龙颜大悦,怡然自得。
站在百官之首的魏仪,心中早已不耐。
如今西北边疆不稳,西南乱民又起,朝中这些重臣只知安然享乐,沾沾自喜。
皇帝如今大权在握,越发听不得逆耳忠言,短短几日已经发配了两位性情耿直的武将。
皇帝时刻牢记着先帝爷的训导,开国重武将,守国靠文臣。这两年越发器重文人,以文人为首的柳公,无心朝廷,已经辞官五次,皇帝依旧在想尽办法挽留,却置各处隐患于不顾。
满朝文武皆面露喜色,唯独魏仪伫立在丹墀前,周身冷意凛然,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朝毕,天子退入,百官散出。皇帝回到御书房单独留了魏仪。
无非是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请他出面去解决,魏仪表情淡漠,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告辞出宫。
端王府东院。
筠娘晨起与苏侧妃在回事厅待了一个时辰,回来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刚坐到镜台前,就有小丫鬟进来禀报:“世子妃,田嬷嬷来了!”
皎月正在为筠娘佩戴发饰,闻言加快了速度又不显慌乱。
恭敬立在一旁的清婉,看着世子妃头上戴着的通草绒花,有些怔神。
府中人见世子妃戴着的绒花,漂亮又大方!每天不重样。艳羡赞叹的同时,开始纷纷效仿。
绒花比金银珠钗造价低很多,大家都能承担的起,府中侍女将金银珠钗渐渐改成绒花,不仅减轻了许多攀比,还造福了许多做活的女娘,也算是赏了她们一口饭吃。
不仅如此,现在府中的下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世子妃的柔和亲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世子妃竟然如此深得人心了。
耳中传来世子妃轻柔舒缓的声音:“让她进来!”
清婉转头看去,世子妃已经自镜台前站起身,去往厅堂,端坐到正对着门的紫檀木如意椅上,她面前的田氏,早已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候着。
世子妃请她起身,语气十分温和:“荷夫人去了庄子上,侗哥儿身边惯常服侍的只剩下你一个,你更应该用心服侍三爷才是。”
紧接着,清婉就看到田氏脸上的表情转惊为喜,感激涕零地磕头不止。
清婉咬了咬唇,却也不得不佩服。
让人紧张忐忑几日不予理会,等世子妃得空,想理会时,田氏心中早已濒临绝望,她的善心就会被成倍扩大,日后田氏会更加对世子妃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再比如自己,她一声不吭地笑着接纳了。结果呢?她清婉得到了什么?世子妃又何曾失去过什么?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不争就是争?
清婉闭了闭眼。
又一个人被世子妃不动声色地收服了。
厅堂的谈话还在继续。
筠娘笑着叮嘱田氏:“回去好生服侍三爷,念在你自幼服侍的情份,日后三爷绝不会亏待你!
世子妃的意思,她可以留下了?
田氏不禁热泪盈眶,彻底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家里婆母和相公念她的差事体面,指望她赚银子回家,这才给她几分好脸色,若换了差事,银子钱少了,家中的两个女儿指不定被怎样苛待。
两个人正说着话,有小丫鬟来禀,说世子爷回来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
屋中人都很意外。
世子爷不喜房中人多,屋里服侍的立刻散去大半,走的最快的当属清婉。
田氏也略有些惶恐的随着众人起身告辞:“奴婢回去请三爷和郡主来用膳。”
筠娘微微颔首。
魏仪回来看到屋中的田氏,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筠娘怕世子爷误会什么,忙笑着解释田氏已大着胆子笑道:“三爷昨夜里惊梦,奴婢禀报世子妃一声,看看需不需要请太医再来看看。”
田氏说的是事实,只是其中一部分的事实,并不算说谎,而且她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只是怕解释不清而已。
筠娘笑道:“妾身这就派人去请。”
魏仪点了点头,先去了浴房,更衣盥洗。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魏侗和庆阳紧挨着坐到了东稍间的炕桌西边,乖乖坐在那里等着。
桌上都是惯常的早膳,只是多了一道不该早膳出现的松鼠鳜鱼。
魏仪皱了皱眉头,觉得筠娘有些宠惯魏侗,又想到魏侗大病初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