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合,张儁乂,冀州河间人氏。当年在袁本初帐下,我不过一介偏将,每逢帐中议事,总得立于颜良文丑之后,远远看着他们宽阔的背影遮住主座上袁公的面容。颜良文丑,那二人如同袁公帐前两尊不可撼动的神像,光芒万丈,炙烤着我们这些寻常将领,连阴影都吝于赐予。每逢点将,我总在心底默念自己的名姓,可袁公的目光总轻飘飘掠过我的头顶,投向那两位魁梧的身影。我暗自握紧腰间佩剑的冰冷剑柄,剑鞘上的纹路深深印入掌心——何时,这冀州大营才能容得下我张合的锋芒?
建安五年,官渡,烽烟蔽日。袁公大军如乌云压境,旌旗蔽空,刀矛映日,势如怒涛拍岸,直指曹营。颜良耀武扬威于阵前,袁公帐下诸将,无人敢与之争锋。他策马奔腾,刀锋所向,曹营兵将无不披靡。彼时我随军其后,目睹那柄染血的长刀在日光下划出残酷的弧线,卷起阵阵腥风。我心头却无半分同袍得胜的暖意,反而被一种冰冷粘稠的预感攫住:这般骄横无匹,岂非自招祸端?
果然,那日午后,震天的喧嚣陡然撕裂,一种不祥的死寂迅速弥漫开来。前方阵脚大乱,犹如沸汤泼雪,兵卒们惊惶失措地奔逃溃散,人人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恐惧。有人嘶声呼喊:“颜将军……被斩了!”那声音如同钝刀,狠狠劈开沉闷的空气。
消息传来,我脊背瞬间爬满寒意——斩颜良者,竟是关羽!那关羽,一个寄身曹营的亡命客,竟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我按住腰间佩剑,那冰冷的触感亦无法驱散心头的惊悸。颜良那如山倒下的身影,仿佛预示着什么更恐怖的崩塌。
此后战局急转直下,文丑亦殒命沙场,袁军上下,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某夜,我巡营归来,尚未踏入营门,便听见帐内传来郭图那尖锐刺耳的嗓音,如毒蛇吐信:“……张合、高览二人,久怀异心,前番便多有怨言,此番久攻不下,必是二人暗通曹操,欲坏主公大事!恳请主公速召二人回营问罪,迟则生变!”
我僵立在帐外冰冷的夜风中,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暗通曹操?欲坏大事?郭图这厮,竟将战事不利的污水,如此轻易地泼向我和高览!我侧耳细听,帐内袁公的沉默,如同无声的判词,竟无半句反驳郭图这恶毒的构陷。那一刻,支撑我多年的冀州大纛,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