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血浸透剑鞘时,我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冰冷。
赤壁的火焰映红周瑜战袍时,我袖中的手在发抖。
鲁肃捧着盟书的手在抖,我盯着他指缝里漏下的荆州沙。
吕蒙接过剑的瞬间,我听见麦城风雪呼啸。
如今这柄剑悬在空荡的腰间,重得压弯了建业的宫脊。
建业深宫的夜漏,滴答,滴答,像钝刀子割着朽木。我躺在这张金丝楠木的龙榻上,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锦衾再厚,暖不了这副被掏空的壳子。每一次喘息都扯着肺腑,带起一股熟悉的、铁锈般的腥甜。又咳起来了,明黄的帕子上,那抹暗红洇开,像极了当年案几上那道被我劈开的裂口,也像……腰间剑鞘上,那道永远擦不掉的旧痕。
它就在那儿,榻边矮几上。乌木剑鞘,沉沉的。上面那道血痕,颜色深得发乌,像一条盘踞的、吸饱了血的蚂蟥。多少年了?它最初沾的是我兄长的血。长兄孙策,江东猛虎,把剑塞进我手里时,掌心滚烫,眼神却像淬了冰。“仲谋……江东……托付于卿……” 那血,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那时我才十八岁,帐外跪着张昭周瑜,帐内躺着江东的未来。那柄剑,从此不再是少年游猎的玩物,成了悬在我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利刃。它的冰冷,是兄长生命最后的余温,也是压在我脊梁上的千钧重担。
后来呢?后来是赤壁。滔天的火啊,把长江都烧沸了。周瑜站在楼船最前面,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像一面燃烧的战旗。他腰里悬着的,正是这柄剑!火光映着他眼中的火焰,烧得那么旺,烧得整个江北的曹军哭嚎震天。岸上三军山呼海啸,“周都督神威!” 那声音震得我脚下的望台都在抖。我笑着给他斟酒,手却在宽大的袍袖里抖得停不下来。举贤任能?保江东基业?兄长临终的话言犹在耳。可坐断东南的代价,竟是押上十万江东子弟的血肉为注!公瑾眼中的火,烧得我魂魄都在颤。那一刻,我看着他腰间兄长的剑,第一次觉得,这柄悬顶的剑,光芒太盛,盛得……刺眼。
再后来,是荆州。鲁肃捧着那卷写满“孙刘同盟、永结同心”的帛书,他的手在抖。我盯着他指缝里漏下的、细微的、带着江陵土腥气的沙粒。借荆州?呵。那哪里是借,是埋在我卧榻之侧的火药!刘备,那个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