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应琼华从袖中甩出几张银票,银票上的朱印在烛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白乐天弯腰拾起银票,一张张叠好推还给她:“夫人,我的戏还未唱完,乐天不会离开长安。”
“我最后问你,你可愿意与忠义一起舍弃所有荣华富贵离开长安,从此与程家再无关系。”
“夫人,您这是何意?”白乐天抬头愣住,戏台上的风穿过破窗,卷起他散落的发丝。
应琼华拍案:“别磨磨唧唧的,我嫁的是武夫,我也没有耐心。”
白乐天忽而一笑:“三郎若是愿意舍弃一切,乐天愿意随他离开,天涯海角何处都行。”
马车帘幕一动,程连松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车辕,一直紧皱的眉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缓缓松开。
忠义是他与倩兰唯一的孩子,十七年前他抱着襁褓中程忠义,那时的小儿攥着他的食指咯咯直笑,如今为了一份不被世俗接纳的感情熬出一身伤病
他焉能不痛?
三日后,程连松站在程忠义的寝房门口,隔着雕花木门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药香混着血腥气,榻上的人瘦得脱了形,往日飞扬的桃花眼此刻蒙着层灰翳。
“咳咳,爹,你怎么来了”
“喝药。”程连松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
程忠义端起药碗,苦涩的药汁顺着喉间流下,他望着父亲僵直的背影,母亲去世那夜,父亲也是如此整夜守在母亲榻前。
“爹,乐天他”
程连松别过脸不去看儿子强撑着起身的模样,余光瞥见枕边露出一角泛黄的戏谱,上面还留着斑斑点点的暗红血渍。
“儿啊,你走吧。”
程忠义震惊抬头,剧烈的动作扯动伤口疼得他闷哼出声。
“但你需得答应我,出了潼关就莫要再回头,更不要告诉旁人你是长安程家程连松之子。”程连松背过身,苍老的脊背微微佝偻却努力挺直着。
他的声音难掩哽咽:“从此别再让老子看见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程忠义望着父亲花白的鬓角,突然想起幼时骑在父亲肩头看花灯,那时他的父亲脊背如山。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爹,孩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