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城外的松林裹着薄雪,薛成单膝跪地,枯枝在掌心磨出的血泡已结痂。他盯着溪面倒映的云影,将《基础刀诀》残页的“断水式”拆解成十七个细微动作——从手腕翻转角度到刀尖切入水流的斜角,都与醉刀翁残魂昨夜演示的分毫不差。
“不对。”沙哑的声音从丹田处泛起,醉刀翁的虚影在肩头凝结,透明指尖点向他持枝的右手,“刀意如霜,要像剥笋般层层递进,不是使蛮力戳穿水面。”
薛成闷声调整姿势,枯枝劈开溪流时带起的水花果然比昨日少了三成。他忽然想起七日前那个雪夜,破庙梁上的冰棱砸在醉刀翁渗血的道袍上,老人浑浊的眼睛在看见他时忽然发亮,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他手腕,掌心老茧蹭过他虎口处的旧疤——那是去年冬日偷包子时被巡城卫用刀背敲出的伤。
“小乞丐你手上这道疤”醉刀翁当时咳出黑血,罗盘在薛成怀中发烫,“二十年前我在山青镇救过一个被野狗追咬的孩童,他左手虎口也有这样的月牙疤”
薛成正欲追问,老人却已咽气,只留下面具般凝固的诡异笑容。此刻他甩脱回忆,枯枝第三次劈向溪流,水面竟罕见地裂开半尺宽的缝隙,迟迟未合拢。
“有点意思了。”醉刀翁虚影捻须点头,忽然皱眉看向薛成腰间晃动的罗盘,“别总盯着刀诀,那柄锈剑你捡来几日了?”
薛成回头看向树根旁的断剑。那是三天前在乱葬岗发现的,剑鞘早烂成碎皮,剑身缠着半片褪色的红穗,剑柄处刻着模糊的“清”字。他试着用刀诀挥剑时,总觉得招式间有股滞涩感,像两条交缠的蛇在体内较劲。
“试试《清风十三式》。”醉刀翁虚影抬手凌空画剑,溪流突然逆涌成三道水箭,“这剑势讲究‘借风卸力’,你用刀的狠劲得收着,像哄小娘子梳头那样”
“我哪知道怎么哄小娘子!”薛成呛声,却依言将刀诀的刚猛转为巧劲。锈剑挥出时,袖口竟卷着松针旋出半尺高的风涡,第三式“风穿柳”使到一半,松针突然如利箭般射向三丈外的巨石——咚地钉入石面半寸。
“好!”粗哑的喝彩声惊飞树梢寒鸦。扛着半扇野猪的胖子吴强从竹林钻出来,络腮胡挂着冰碴,“小乞丐,你这是拿树枝当法宝使?”
薛成没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