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娘还是睡在外间,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唤她。
“月娘。”
她睁眼一看,是夫人。
夫人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裳。
这衣裳是她最喜欢穿的一件。
画师替她做画时,穿的也是这一件。
怀了身孕后,这件衣裳就被收进箱底,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月娘心里咯噔,惊坐起来。
贺湛英把手滑到月娘的胳膊上,牵着她往屋里走,将她按坐在椅子里。
这时,月娘才发现夫人唇上抹了胭脂,红艳艳的,平添几分诡异。
贺湛英将门轻轻掩上,走到她面前停住,下跪。
“夫人。”
月娘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也跪下去:“夫人这是做什么?”
贺湛英淡淡一笑,“月娘,你是个聪明人。”
这一笑,月娘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眼泪哗地流下来。
“夫人,这世上谁还没点苦衷,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贺湛英浅笑着,不说话。
“夫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等两个孩子大了,这日子就好过了。”
月娘急眼了:“再说了,自杀是重罪,是要……”
“月娘。”
贺湛英神色平静地打断她的话:“你跟了我十五年,最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最明白我的心思。”
“夫人啊……”月娘泣不成声。
贺湛英掏出帕子替她擦擦眼泪。
“我叫醒你,是为着两件事,这头一件,是想把扶摇托付给你,有你在,我走得放心。”
月娘一把抓住她的手,强忍着哭声说:“夫人,算奴婢求你,咱们好好活……”
“这第二件,是想你送送我。”
贺湛英忽然垂下眸光,长长地吁出口气:“总觉得一个人上路太凄凉,我这人打小就喜欢热闹。”
“夫人啊,多想想两个孩子吧,没了娘,他们的日子怎么过?”
“不想了,他们有他们自己要走的路。”
月娘抓着的手带出几分狠劲,狠的手背上都暴出了青筋。
贺湛英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