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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狗洞被碎砖填平,蓝布帘子撕成布条扔在泥水里,李冰留下的帆布包敞着口,雷管引线像条死蛇盘在《沼气池施工规范》手册上。
杜亚明擦拭着金丝眼镜,镜片倒映着窗外晃动的火把:
“王县长还有二十分钟到。”
他顿了顿:
“您确定那小崽子带着证据跑了?”
杜老三从牙缝里挤出冷笑,手背青筋突起:
“他包里有县磷矿的开采证复印件。”
泛黄纸页拍在木桌上发出闷响,雨水洇开的公章下渗:
“杜家岔生产大队”的模糊字迹。
金丝眼镜闪过寒光。
1979年透水事故赔偿协议竟被翻了出来,杜亚明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他们用炸药炸塌省地质队的勘探巷道,钨矿脉就藏在扶贫沼气池的勘测数据里。
“让他跑。”
杜老三抓起铝制饭盒,盒底粘着的工牌照片上,杜燕的笑容刺眼:
“省城记者后天到,就说李技术员勾结村民盗取集体财产,畏罪潜逃时引发山洪。”
祠堂地窖的霉味混着血腥,杜燕数着墙上七道水渍。
铁链声骤然响起,马灯光晕里,杜老三的影子覆盖腌菜缸:
“燕儿,七九年矿难前夜,你爹在防空洞刻了日期对不对?”
铁锹尖挑起她下巴:
“他不知道那洞是我们故意留的逃生口。”
喉间铁锈味翻涌。
父亲失踪前曾指着防空洞弹痕说“这才是真相”,如今李冰包里的地契还沾着父亲的血。
“砰!”
木门碎裂声震落墙灰。
杜亚明举着冒烟的猎枪:
“那小子跑了!
省报记者团改道了!”
杜老三揪住杜燕头发往石墙上撞:
“说!李冰会去哪儿?”
血沫从嘴角溢出,女孩森然冷笑:
“他带着矿样去省城了,带着你伪造地契的证据”
话音未落,她突然咬住对方手腕,腥甜在齿间迸溅:
“带着你给王县长送礼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