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李冰已从帆布包夹层抽出一份红头文件。
杜亚明接过时指尖发颤,文件右下角鲜红的公章还沾着新鲜油墨味。
他突然注意到批复日期是三天前,而李冰是昨天才到的村子。
“你早算准了我会来晒场?”
杜亚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他想起今早路过村小卖部时,老板娘神秘兮兮地说看见李冰天没亮就蹲在村西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李冰没有回答,而是蹲身抓起一把盐碱土。
细碎的土粒从他指缝簌簌落下,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知道为什么这片地种啥死啥吗?”
他忽然转头,伤疤在侧脸投下狰狞的阴影:
“七九年山洪裹着矿渣冲下来,重金属沉淀量超标十七倍。”
杜亚明手里的烟锅“当啷”掉在地上。
他想起去年县里来人检测时,支书连夜组织村民往地里撒草木灰的情景。
当时李冰还蹲在县招待所后院修电子表,谁也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修表匠会和扶贫工作扯上关系。
“你到底是谁?”
杜亚明的后背已经抵上老槐树粗糙的树干。
他注意到李冰的帆布包侧袋露出半截铁片,锈迹斑斑的轮廓像极了早年矿场用的雷管外壳。
李冰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镜片倒映着天边最后一线霞光:
“九年前在深圳,有个香港商人想在梧桐山建化工厂。
我帮他做了三个月环境评估报告。”
他忽然轻笑一声,伤疤随着肌肉牵动像活过来般扭曲:
“后来报告递上去第三天,山体滑坡埋了半个施工队。”
杜亚明感觉喉咙发紧,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气管。
他突然明白大姐为何要特意提醒他注意李冰的左手——此刻那只手正插在帆布包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包底隐约可见金属棱角。
“杜会计。”
李冰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是毒蛇吐信前的呢喃,
“你父亲是七九年矿难的幸存者吧?
他有没有说过,山洪改道那晚,矿洞里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