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年填井用的可不是寻常土!”
李大扁担的铜烟锅头杵进淤泥,烫出的青烟里浮着水泥搅拌车的幻影。
他缺指的右手突然痉挛,中山装第三颗纽扣迸落处,露出截刻满蝇头小楷的槐木井楔。
子夜时分,北斗第七星正对试验田。
吴老蔫的算盘珠在月光下自主演算,每颗珠子滚过的轨迹都渗出发光菌丝。当第七粒珠子停在井字格,桑皮纸上的北斗阵图突然悬浮半空,将盐霜结晶折射成万历年间盐井的透视图。
“要见真井,得用活人祭!”
接生婆怀里的蓝皮肤婴孩突然啼哭,胎发间黏着的盐粒滚落,在苜蓿丛中蚀出个井口状深坑。
杜倩的药罐突然沸腾,当归汤裹着蚯蚓卵涌向深坑,遇盐卤即凝成青石井栏。
李冰的帆布工作服被井口喷出的绿雾蚀穿。
他攥着银锁片垂入井中,前世基因测序仪的声音突然在耳畔轰鸣。
锁链绷直时,井底传来鸭群扑翅的声响,拽上来的柳罐斗里沉着块布满孔洞的汉白玉碑。
“这是共生碑?”
杜亮亮的猎枪管结满盐晶,枪托砸碎石碑青苔。
碑文阴刻的“盐脉通海”四字正在分泌黏液,将1973年的农药残留分解成荧光浮游生物。
吴老蔫的账本突然自燃,泛碱的纸灰在井口盘旋成盐税账簿残影。
每笔银两数目都对应着井水微生物含量,赊购石膏粉的旧账页里浮出螺旋状dna链图谱。
李大扁担的中山装彻底碎裂,七颗金线麦种从他胸膛发芽,根系顺着井栏纹路扎向深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井水突然翻涌墨绿色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