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丁点农药残留”
话音未落,杜倩的咳嗽声从西屋传来。
杜亮亮麻利地褪着鸡毛,露出皮下金黄的油脂层。
李冰瞥见他冻裂的裤脚还粘着二龙山的鬼针草,握菜刀的手终究没去剁那根攥着山药的冻萝卜。
李冰推开堂屋斑驳的木门时,李柱的旱烟杆正磕在黄铜火盆沿上,溅起的火星子扑到晒干的艾草把上。
杜倩的药吊子悬在梁下晃悠,熬过三巡的当归须子耷拉在陶罐外沿。
“野哪去了?”
李柱把补渔网的梭子往笸箩里一摔,榆木桌腿蹭着青砖地滋啦响。
他后腰别的镰刀鞘还沾着稻茬,显然是刚从打谷场寻人回来。
李冰把竹篮往灶台搁,里头新摘的紫云英芽尖还带着霜。
她伸手试了试炕温,炕洞里昨夜的柴灰早凉透了。
“后山坳的野枸杞红透了,想着给杜倩”
话尾被烟杆敲铁盆的脆响截断。
李柱豁了口的布鞋碾着地上的烟灰:
“杜家亮晌午扛着山货来,你倒好,放着重病人去钻刺藤棵子!”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戳向窗纸窟窿,冷风正巧灌进来掀动杜倩的药方,那些洋钢笔写的拉丁文在宣纸上洇成蓝雾。
李冰蹲下身往炕洞添柴,火石擦了三下才溅出火星。
她特意绕去老河滩挖的苇根从袖管滑出半截,沾着河泥的根须在炕砖上拖出水痕。“
吴家药铺的黄芪掺了硫磺熏”
“就你能耐!”
李柱突然抽出后腰别的镰刀,寒光闪过处,吊药罐的麻绳应声而断。
陶罐砸进火塘扬起白烟,二十年的陈艾香混着焦苦味在梁间乱窜。
“整天整这些花哨”
西屋传来杜倩的呛咳,像钝刀刮着老竹筒。
李冰攥着苇根的手背暴起青筋,忽见李柱从怀里摸出油纸包,粗粝的指头正抖开半块冰糖——那是他秋收时藏在镰刀鞘里,预备着给杜倩润喉的。
老北风突然撞开窗棂,将杜亮亮晌午送来的山鸡毛卷得满屋飞。
李柱弯腰捡鸡毛的当口,露出后颈结痂的冻疮,那是连夜给杜倩守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