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他慌忙扶住摇晃的搪瓷缸,热水泼湿了纪委的信访登记表。
“做账的钢笔该换了。”
林远拧开英雄牌钢笔,吸墨器里突然滴出鲜红液体。
林正南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蓝黑墨水,而是供销社丢失的印泥。
楼道传来母亲浇花的动静,父亲已经将《党员纪律处分条例》盖在染红的纸页上:
“明早去印刷厂取新提货券,版式照旧的。”
他顿了顿,用裁纸刀挑开信封火漆,“把‘迎客来’三个字改成‘利民’。”
樟木柜的摆钟突然敲响,林正南走到玄关又转身。
父亲正往火盆扔文件,飞灰粘在喷壶表面,凝成个模糊的“罗”字。
墙上的全家福被烟雾笼着,那是拍在罗向南升任工商局长的同一天。
超市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李冰的算盘珠在“利民超市”进货单上划出残影。
玻璃柜台映着林正南的影子,正好叠在“商品售罄”的手写告示上。
“牡丹电视票换的鸡蛋,得赶在保质期前清掉。”
李冰头也不抬,蘸水钢笔在台历划去三天后的日期:
“工商所来查过两次临期食品,说是群众举报。”
林正南摩挲着柜台边沿的搪瓷杯,杯底结着深褐茶垢。
对面华侨饭店霓虹灯透过玻璃门,在李冰的蓝布工装后背打出“宾至如归”的红色光斑。
“改名的事”他刚开口,李冰突然掀开柜台挡板。
铁皮碰撞声里,整箱大白兔奶糖从货架滚落,糖纸在水泥地上铺成雪片。
李冰弯腰捡糖的动作像慢镜头,脖颈挂着的铜钥匙擦着“模范个体户”奖牌:
“进的五十箱罐头,贴标费花了三百七。”
他吹掉糖纸上的灰:
“改招牌要重办特种行业证,至少停业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