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撞在军大衣领口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钢笔戳进皮肉的噗嗤声。
李冰踉跄扶住供销社外墙时,喉头涌上的酸水混着铁锈味,把墙头“发展经济”的标语喷成暗褐色污渍。
他盯着自己虎口结痂的冻疮,那抹暗红正在视网膜上蠕动成王美凤腮帮喷溅的血线。
“冰子哥!”
杜亮亮从拖拉机驾驶室探出头喊:
“赵一川给的五十箱白糖都搬上”
轰鸣的引擎声突然扭曲成钢笔尖刮擦骨头的锐响。
李冰猛地缩进驾驶座,军用棉手套死死捂住耳朵——可王美凤颈椎折断的脆响,正从手套破洞里钻进来啃咬他的耳膜。
“你脸色比雪还白。”
杜亮亮扔来半瓶二锅头。
烈酒滑过食道的灼烧感,突然被记忆里那截断裂的钢笔尖刺穿。
李冰的瞳孔里,倒映着挡风玻璃上不断重播的画面:
赵一川腕表反光掠过王美凤暴突的眼球,混着氰 化 钾胶囊滚落的银光,在暖气片蒸腾的白雾里织成蛛网。
他突然踹开车门扑进雪地,十指疯狂扒开积雪。
冰碴划破掌纹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钢笔尖的形状——那支刻着俄文的凶器,仿佛正从地底刺向他的喉结。
“拿生石灰盖住血唾沫!”
赵一川踹翻办公室的先进工作者奖杯,玻璃碎片扎进王美凤遗留的羊毛围巾。
两个保卫科干事正用铁锨铲起混着脑浆的瓜子壳,特供茅台酒液滴在水泥地上,蚀出蜂窝状的暗斑。
小陈攥着半截电话线发抖:
“王姐的尸首”
“灌两斤工业酒精。”
赵一川扯断浪琴表带,表盘背面黏着王美凤的假睫毛:
“扔到李冰家附近——把他军大衣碎片塞进她指甲缝。”
红色电话机的转盘在油汗里打滑,第七次才拨通那个保密号码。
“罗书记,疯狗见血了。”
赵一川用染血的袖口擦拭话筒:
“李冰带着盖私章的文件跑了,林家小儿子开的超市”
电话里传来青瓷杯盖轻叩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