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堂中医馆的肾病诊室飘着若有若无的尿骚味,这是长期透析患者身上常有的气息。苏怀瑾刚给陈默调整完半夏秫米汤的配伍,就听见走廊传来轮椅碾过地砖的吱呀声。穿灰蓝色病号服的老人被推了进来,面色萎黄得像张泡了水的旧报纸,眼睑肿得只剩条细缝,右手腕内侧的动静脉内瘘处皮肤发亮,随着心跳轻轻震颤,像条蛰伏的青蛇。
“苏医生,张建国,58岁,慢性肾衰五年。”护士小林递过病历夹,指尖在“上周脉诊记录”处点了点,“血透时值班医生说脉散大无根,今早突然转缓,血肌酐从220降到210了。”苏怀瑾注意到老人左手紧紧攥着张泛黄的全家福,拇指反复摩挲着照片上穿红色棉袄的小孙子,塑料相框边缘磨得毛糙。
“大爷最近胃口咋样?”苏怀瑾拉过脉枕,触到老人手腕时,指腹先是一沉——上周那种散漫无根的脉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迟缓却有节律的搏动,虽弱却像深秋的老钟,每一声都带着挣扎的力道。张建国叹了口气,声音像漏了气的风箱:“吃啥都跟嚼棉花似的,儿子买的蛋白粉,喝两口就犯恶心,夜里能起三四次夜,白天坐在透析机上却尿不出来。”
舌象分析仪的蓝光映出舌质淡胖,舌苔白滑得像蒙了层水膜,舌边齿痕深如刀刻。程野抱着肾功能报告单进来,打印机墨迹还没干:“尿素氮12ol\/l,肾小球滤过率35l\/,超声显示双肾萎缩。”他调出脉象对比图,上周如浮絮般的散脉曲线,此刻已变成平缓的波浪线,“《金匮要略》说‘脉缓者,脾胃气衰’,但缓而渐匀,反而是胃气来复的征象。”
张建国的儿子站在窗边,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手机屏幕蓝光映着眉头:“苏医生,我们在肾病论坛看了,都说慢性肾衰只能靠透析,中医真能管事儿?”他拇指划过屏幕,停在“人工肾芯片临床试验招募”的页面,“我爸已经做了三年血透,血管都快扎烂了。”
苏怀瑾点点头,指尖轻点脉象图:“透析是借助机器排毒,中医是帮身体恢复动力。您看老爷子的脉,从散到缓,就像快停转的齿轮开始上油,虽然慢,但方向是对的。”她翻开《黄帝内经》,“‘肾者,胃之关也’,脾肾就像身体的水泵,泵力足了,水液才能循环起来。”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