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谢一扬的声音,“听说您女儿刚考上北大?”
郑建国猛地回头,看到谢一扬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份档案袋。
“这里有两样东西。”谢一扬将档案袋拍在缝纫机上,“一份是六厂的收购合同,作价五十万。另一份……”他轻轻掀开一角,露出北大录取通知书和一张支票,“是令媛的留学担保金。”
郑建国的手悬在半空,袖口还沾着线头。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一具吊死的尸体。
次日凌晨,长江日报印刷厂
排版工人老吴眯着眼校对头版清样:《扬帆实业焚烧劣质产品引热议,六家国营服装厂宣布破产重组》。他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记忆中那场大火的照片里,铁笼角落似乎堆着“国营三厂”的包装箱?
“老吴!”主任在门口催促,“谢总派人送了‘润笔费’,让你把这篇稿子插进去。”他递来一份誊写工整的文章,标题是《论市场化竞争的必要阵痛》。
老吴看了看信封厚度,默默抽出原定的工人专访,换上了这篇。印刷机开始轰鸣时,他仿佛听见了遥远的哭声,但很快被机械声淹没。
一周后,扬帆国际金融中心奠基仪式
谢一扬握着系红绸的铁锹,铲起第一抔土。摄像机镜头下,他西装笔挺,身后是笑容满面的省市领导。没人知道,那锹土里混着多少件衬衫的灰烬,更不会有人发现,地基钢筋间隙中卡着一枚没烧尽的纽扣——上面还残留着“国营六厂”的logo。
“谢总,股价又涨了!”秘书小跑着递来大哥大。谢一扬微笑着按下免提键,里面传出操盘手兴奋的喊叫:“六厂破产消息一出,咱们的流通股被抢疯了!”
谢一扬挂断电话,望向远处长江。江面上,几艘运煤船正驶向下游,黑烟在天空中拖出长长的污痕,像极了他昨夜亲手签批的那份“缅甸童工招募计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