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星图’,比沈家祖传的海图多了三处暗礁——可是三百年前随我出海时记下的?”后者手中狼毫“当啷”落地,墨渍在账本上晕开,竟显露出半幅龙纹茶盏的轮廓。
柳如是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想起昨夜在厢房作画的场景:笔尖刚触到宣纸,龙首竟在茶盏上睁开眼睛,瞳仁里倒映着西坪镇的茶山,正是三百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赤须龙时的模样。此刻茶寮的风掀起她的瓜皮帽,露出鬓角的玉簪——那是她前世为赤须龙刻盏时,用龙鳞碎片磨成的。
“陆先生说笑了,”她低头捡起狼毫,笔尖在账本空白处画出个“空”字,“小的不过是个账房,只懂算茶钱,哪懂什么星图……”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沈青禾的马蹄声,她的青呢小轿上已换了新的轿帘,绣着的不再是恶蛟,而是乘风破浪的茶船。
“紧结观音可成?”沈青禾掀帘而下,腕上戴着的“茶禅镯”泛着微光,“南洋的货船三日后到刺桐港,东印度公司的人点名要西坪毛茶,如今……”她忽然看见竹筛里的茶珠,声音突然哽咽——那每粒茶珠表面,都映着沈家茶商在海上遇难时的最后一幕:祖父将最后的茶饼塞进救生艇,自己却随货船沉入海底。
陆观海点头,指尖在茶珠上轻叩,万千茶珠突然飞起,在天井聚成船队虚影,船帆上绣着的正是“紧结观音”的茶纹。“告诉东印度公司,”他的声音混着茶香,“西坪的茶,只装能让茶香漂洋过海的船,不装载着锁链的筏。”
是夜,柳如是在厢房挑灯改账,却忍不住取出藏在袖中的绢画。画上赤须龙盘在茶树上,龙爪轻托着个茶盏,盏沿绘着的云雷纹,正是今日陆观海揉茶时指尖划过的轨迹。她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低语,抬眼看见陆观海立在老枞下,月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龙形影子,而他掌心托着的,正是她前世画的那只龙纹茶盏。
“柳姑娘的笔,”他的声音如月下茶香,“当年能画活龙鳞,如今可愿再画一次——画这人间的茶,如何破了南洋的劫?”柳如是怔住,发现绢画上的赤须龙竟转过龙首,龙目望向她腕间的玉簪,而簪头的龙鳞碎片,此刻正与陆观海袖口的鳞纹遥相呼应。
远处海面,毒龙尊者的血帆大船正绕过暗礁,船上载着的,是足以让整个西坪镇破产的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