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中,秦王府内雕梁画栋间浮动着甜腻的乳香。
朱樉单膝跪在雕花梨木榻前,铠甲缝隙里还沾着漠北的黄沙,此刻却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目光牢牢锁在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身上。
尚炘攥着他垂落的红色披风穗子,肉乎乎的掌心将金线绣的蟠龙纹揉出褶皱,口水顺着晶莹的指尖,在朱樉泛着陈旧血渍的护腕上晕开浅色痕迹。
"啊……”尚槿突然咿呀咿呀的叫,藕节似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不小心拍到了兄长的脸颊。两个孩子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娇啼,声音虽稚嫩,却如春日惊雷般震得朱樉眼眶发烫。
他喉结剧烈滚动,铠甲下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的震颤,是比任何兵法谋略都更惊心动魄的羁绊。
曾经在战场上厮杀时,他总觉得自己不过是大明的一枚孤子,可此刻怀中鲜活的温度,却让他真正触摸到了家的重量。
"敏敏"朱樉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转头看向倚着湘妃竹靠枕的观音奴。他小心翼翼地将尚炘放回锦缎襁褓,指尖抚过孩子柔软的胎发,如同触碰最珍贵的琉璃。
"谢谢你,为我生了两个孩子。"这句话他在马背上默念过千遍万遍,此刻出口却仍带着滚烫的颤音。
观音奴仰起头,月白色寝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药痕——那是生产时太医艾灸留下的印记。
她将头轻轻靠在朱樉覆着锁子甲的肩头,发丝间茉莉香混着血腥气,却让朱樉想起草原上被雨水浸润的格桑花海。
"你我夫妻"话音未落,朱樉已用布满茧子的手掌托住她后颈,将带着胡茬的脸颊轻轻蹭过她微凉的额头。
这个在沙场上挥刀如电的男人,此刻却像害怕惊飞蝴蝶般屏息敛气,铠甲缝隙渗出的汗水,在两人交叠的衣料上洇出深色痕迹。
窗外忽有夏蝉长鸣,穿过镂空的万字纹窗棂,将斑驳光影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朱樉望着熟睡的孩子,忽然觉得那些穿越时空的惊涛骇浪都有了意义。
原来命运将他抛入这个陌生朝代,不是惩罚,而是恩赐——赐他并肩作战的爱人,赐他血脉相承的珍宝,赐他一个真正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晨光透过窗棂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