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松顶端的金属光泽乌鸦突然痉挛,左眼爆裂,溅出的不是体液而是锈蚀的铜渣。喙部滴落的油脂在半空拉成长丝,散发腐肉与硫磺的混合气息;油滴击中石像额心的瞬间,雕像基座的\"山河有灵\"四字渗出黑血。
东方天际的微光,像生锈的锯子般来回拉扯雾霭。照到客栈时,朱老板脸上未擦净的血痂突然蒸发;掠过铁匠铺水槽,七颗冰珠同时沉入水底;药铺廊下悬挂的干草药突然自燃,火苗组成十二个跪拜人影;学堂的晨钟本该响起,铜钟里却塞满了凝固的沥青——那些沥青表面,正浮现出昨夜失踪更夫扭曲的面容。
破晓的晨光像一把迟钝的刀,缓缓割开笼罩天堑镇的青灰色雾霭。
朱老板站在柜台后擦拭酒盏,铜盆里的清水映出他堆满褶子的笑脸。那些皱纹的走向与昨日分毫不差,连右眼抽搐的节奏都完美复刻——就像有人把\"憨厚\"的面具重新套回他脸上。柜台上昨夜的血渍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三枚摆放成三角状的铜钱。
张婶的菜摊前,秤杆上的符眼闭合成普通铜钉,那些褪色人形剪影翻转到内侧,变成寻常的秤星刻度。但装青菜的竹筐边缘,还粘着一片未撕净的符纸残角……
学堂门前,绿袄女孩的后颈黑痕缩成胎记状。她蹦跳时衣领翻飞,露出锁骨处新长的鳞片。手中糖人残留的竹签上,有一圈细密的牙印。
镇中央的双子雕像下,三炷新插的线香正诡异地逆风燃烧。香灰落在石像基座,拼出\"戊戌\"两个古字——那是六十年前山神第一次发怒的年份。而雕像多出来的那寸阴影里,隐约可见十二个跪拜的人形轮廓。
药铺门前的露珠突然变成淡红色,顺着门板流下时,在木纹间勾画出一张尖叫的人脸。更夫揉着昏花的眼睛路过,他的梆子背面,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带血的乌鸦羽毛。
窥视之眼、低语之网、流动之耳、血色祭坛,等待他们的,是片刻安宁后的——
侵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