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戛然而止。
一个可怜的女人,就是“正”字上的一笔。
为了逼性子刚烈的春桃乖乖就范,她还被关到水牢里一次。
水牢的恶臭先于景象扑面而来。
春桃死死咬住下唇,看着铁笼里浮沉的脑袋——是村里教私塾的陈先生,他给孩子们讲《正气歌》时的清朗嗓音,此刻变成漏气的风箱声,上气不接下气,污水水泡胀的指尖紧紧抠着笼柱,指甲都剥落了。
\"啥时候想清楚了,我就让人拉你上来。\"刘宏彩的声音从刑架后传来。
铁笼子里的另一个佃户无力地睁开眼,春桃认出那是给自家送过桑苗的赵大叔。\"桃丫头……\"他嘶吼着吐出血沫,\"怎么是你啊?”
书房亮起的瞬间,春桃正躲在湘绣屏风后。刘宏彩提着马灯的身影投在百子图上,孩童们笑盈盈地舔舐着新鲜血迹。麻袋里挣扎的人形被倒出时,春桃的指甲掐进掌心——是失踪三天的秋菊,她为病重母亲偷过半升糙米。
\"规矩你懂的。\"老管家捧出个雕花木匣,掀开的刹那蒌菊发出非人惨叫。春桃看见匣里盛着的竟是颗干缩人头,发间别着熟悉的木簪——那是五姨太生辰时老爷赏的,如今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秋杏。
钢针扎进指甲缝时,秋菊突然唱起童谣:\"桑叶青,桑叶黄,刘家院里阎罗王……\"刘宏彩暴怒地举起砚台,鲜血溅上屏风的刹那,春桃看见百子图里有个孩童抬手擦脸,金线绣的嘴角咧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