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妇人低声答道,并加快步伐出城。眼见出了城,她又忽然扑哧一笑,这一笑——
让顾隐之身上猛的一凉,浑身寒毛直竖。她马上停下脚步,站在妇人身后,警惕的看着她,而灯笼已经落入妇人手里,她拿不回来更别提看见妇人的模样。
夜入墨,万物死寂。
“好妹妹,你帮我一把。”她低声道,那妇人继续笑,笑着笑着头发猛地一变,白了。好家伙,刹那间!顾隐之狠狠的抽了口冷气。妇人再也伪装不了,她卸去人形露出原形。他理理自己的顺滑白发,笑吟吟的看向顾隐之。
“…………”
他提起灯笼照亮自己的脸——
闲!就你真特么闲出花样来!
“你!”她胸口仿佛被生生塞进一团火,火烧哑嗓子,也烧昏了她的脑。她暴怒,想骂人,脏话挤在嘴巴里,愣是没蹦出一个字。她更想暴烈骂人———
但人家听不懂,有用?顾隐之将自己视线移开,投入黑暗中,呼吸!呼吸!再呼吸!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强制自己冷静。半晌,顾隐之才冷静些许,但火还留在她眼底无法退去,她盯着李庸医。她才后悔自己没找个男子身,现在大可以直接扑上去弄死他。
“妹妹。”他轻声呼唤。
“好姐姐,你可有什么事?”顾隐之抑制暴怒,冷嘲。
“你不是说,我们不必再见面吗?”隐之忽然夺过话端:“你可食言了。”
她话里话外皆是嘲弄。
闻声,李庸医跨步上前,他站在她面前,“我错了。”
“就这么认错可不行?”
“您说。”
“我不说,阁下自己拿出诚意。”她取走他手中的灯笼,“一天到晚鬼里鬼气的。”
“我教你起死回生术?”
话落,顾隐之的脚步突然停住,她思考,仔细思考,学到起死回生术还得用这个鬼身下地府才能找到他,搞不好还要穿越时空,这想想都不可能。隐之举棋不定,方才的怒火忽然化作犹豫,她拿不定主意。
“算了。”顾隐之突然拒绝道。
“那你那天跳崖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这株仙草吗?”
他拦住顾隐之的去路,亮出手心紫莹莹的仙草,仙草的紫光将他的脸庞再一次照亮,他紧紧盯住她,眼神既深既复杂,跟个钩子似的,企图一眼刺透她的渴求。
“有缘就求,无缘不强求。”她轻笑道。她笑的舒爽又轻松,好像前些时候见面的不愉快一下子散去,她狠狠的将自己沉在地底的自尊一下子捞回。她伸出手,她替美男理理肩头凌乱的发丝,顺势拍拍他的肩头,抚去在肩头飞舞的小蝶。
她看向他的脸,暗自叹道:这傻孩子,美的跟尊雕像似的,真该做在观里受人香火。
隐之往前走去,她绕过李庸医,原路返回。李庸医默默跟在她身后,原本计划好的一切突然被打乱,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许,是恼恨吧。但等她解气,那真是要天荒地老。
走着走着,顾隐之脚步又停了。
她转过身,忽然叫住李庸医:“喂,庸医。”
闻声,李庸医一愣:“·····”
“你过来先。”
“······”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话落,李庸医接过她手中的灯笼,他低声道:“我来。”
她枯瘦的手掌在灯笼的映衬下,青筋骨骼分外凸起,手掌薄的跟张纸似的。他瞥了眼她的身形,瘦极了。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掌灯的手掌一下子缩回袖中。
“你别走在我前头,”李庸医见顾隐之又往前蹿去,他伸手一下子将其袖口勾住,把隐之拉回身边:“去哪儿?”
“去你梦里啊!”顾隐之冷笑道。
闻声,李庸医突然笑道:“那我等你。”
下次如果再入幻境,老娘就劈了你的破医馆。吗的。顾隐之一想起幻境的事情就火。
酒馆中。
掌柜的更惊奇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酒楼,不说已是深夜,就凭最近的风声,也没什么人敢在夜里游走了。可····这个白发男看着也像····妖精。
包间窗户打开时,一股冷风灌进,这让顾隐之清醒了些。李庸医并未给隐之倒酒,酒是烈了些,也不见得是姑娘家喝不得——深夜给人家灌酒那是不安好心。
隐之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白水。
“我只知道你是个医官。”隐之看着杯中水,“其他的不会要我去查吧?”
“你真想知道?”庸医道。
“只是了解。”
“······”他犹豫片刻,手指轻敲桌面,桌面忽然闪出细微的金光,这金光一下子吸引隐之的全部注意力,但随机而来的四个字让顾隐之更是震惊:司平星君。
这是神仙,我滴娘,还真是神仙····顾隐之竭力维持自己的镇静,但内心已经叠浪汹涌,心情极为复杂。尼玛,早不说,早说我就把那盏仙草给摘了——
顾隐之,你是真傻子。隐之骂自己。